这事谢老夫人也是听人说的, 江昭得了天子的赏识, 江家鸡犬升天, 原本看不起江家的那些人纷纷示好,其中有几家还托媒人去求亲, 说想娶江家二小姐, 相看之事便安排在年后的初八, 也就是后日。
据说相看的是世家公子, 个个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只要江黎点头,便可寻个黄道吉日成亲。
还有就是,江家的大门都快被媒人踩烂了,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南到城北,哪天都有人上门去求亲。
其中不乏青年才俊杰出之辈,有几个甚有名望的,荀家便是其中之一。
总之那人讲的天花乱坠,谢老夫人听得怒气顿生,当年若不是谢府出手相救,江昭能安然出来,能活到现在。
她江黎在谢府白吃白住三年,一件有用的事未做,凭什么和离后她可以那么快嫁。
依她看,老天爷就是瞎眼的,看不到她家舟儿的好,偏偏对那个没教养的女子另眼相待。
什么玩意。
谢老夫人不能细想,越想越气,她沉声道:“我们谢家哪点比江家差,凭什么让他们压一头,我不管,明日你便开始相看,有合心意的,看了八字后便商量成亲的事,无论如何都要赶在江黎之前。”
“我要让江家人看看,我们谢府娶的媳妇,比江黎好一千倍一万倍。”
“舟儿,不是娘亲要说你,你对人家掏心掏肺,人家可曾领情。”
“你非她不行,可人家早已把你忘了。”
“这才和离多久,便想着相看的事,这不是打谢家的脸么。”
“当日我说罚她,你还不允,看吧,都骑到你头上来了。”
“你呀,该醒醒了,江黎不值得。”
谢老夫人义愤填膺说了很久,几乎把所有难听的话都说了遍,最后她发现,谢云舟并未理会她,他垂眸睨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脸色真真又不好了,唇角好像溢出了血。
他背着光,且低着头,看得不是很清楚,谢老夫人身子朝前探了探,想看得更仔细些。
忽地,她像是受了惊吓般,大呼道:“舟儿你流血了,流血了。”
谢云舟回过神,抬手胡乱朝唇角一抹,定睛看了眼手背,上面确实粘着血迹,他又抹了次,依然还有,且比方才还多。
谢老夫人惊恐看着,说话也吱吱唔唔起来,“鼻鼻子里也也有,眼眼睛里也有,耳耳朵里也有。”
所谓七窍流血说的便是眼下的情景,谢云舟怒急攻心,毒素蔓延,引起强烈的不适,血纷涌而出。
谢老夫人没想到会看见眼下这幕,吓得魂飞魄散,哭都找不到声音了。
这日的谢府简直可以用人仰马翻来形容。
谢老夫人被吓晕过去,谢云舟不省人事,众位正在休沐的太医提着药箱来了谢府。
情况太严重,所有人都严阵以待,一个个脸上全然没有过新年的半分喜悦,倒像是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
常太医是医者里面最年长的,医术也是最好的,他亲自把脉施针,总算在一个时辰后成功止血。
虽谢云舟人还没醒过来,但好在已经不流血了,气息看着也稳了很多。
常太医在其他医官施针之际,把谢七叫了出去,沉声道:“不是叮嘱过吗,谢将军的伤情严重,不易有情绪波动,你们为何不照做。”
全都拜谢老夫人所赐,谢七无话可说,抱拳作揖道:“求您救救我家将军。”
常太医怒甩衣袖,“救人?救回来再被气死?”
谢七依然哑口无言。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常太医冷声道,“若是再犯,等着替你家将军收尸吧。”
这话后来传进了王素菊耳中,彼时她正边嗑瓜子边品茶,正祥堂闹得沸沸扬扬,人进人出,她本想去看看的是,谁知刚走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说不许进。
后来她抬出身份也没能进去,气呼呼折返,没成想竟然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再气便会要了他的命,感情他现在上伤势这么严重了。
王素菊吐掉嘴里的瓜子皮,一双眸子凝视着外面,唇角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其实也不能怪她,谁叫二弟对她并没有多好呢。
她还记挂着上次被谢云舟罚的事。
哪个男人好都不如自家男人好,她现在最期盼的便是自家男人成了这谢府真正的主人。
瓜子也不吃了,她拍拍手去了谢老夫人的住处,把听来的话原封不动告知了她。
谢老夫人眼前一黑,又要晕,被王素菊叫醒,“母亲。”
须臾,谢老夫人哇的一声哭出来,捶胸顿足道:“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是我害舟儿至此的,我该死。”
“呜呜,我真是不能活了。”
王素菊等她哭累了再度开口,“母亲也别太伤心了,真要是二弟有个什么,您也还有指望的人,云权肯定会孝敬您的。”
“您说是不是?”
谢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