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约的妆发,人家老师坐飞机来的。”
化妆老师也加入话题,打趣说:“要不是你,我不接外地的妆。”
大家看似其乐融融。伊九伊又和新娘聊起认识的过程和共同好友,最后讲到今天的婚礼。伊九伊说:“场地选得好,也热闹,这里服务挺好的。”
新娘欲言又止,忽然叹了一口气。
伊九伊稍稍侧过头,有些拘谨地站着,眼睛里闪烁着微暗的困惑。
大概觉得也没必要瞒,还穿着婚纱、戴着婚戒的女人索性说:“差点搞砸了。我请了我前任来,”
伊九伊顿了顿,慢慢搭住摆满美妆用具的桌角,说:“我也见到那个人了。”
左思嘉?是这个名字吗?
“吓你一跳吧?我也吓一跳,”梳妆镜里,新娘一副无奈的样子,苦笑着垂下头,“他这个人,性格就是很烂……”
伊九伊不紧不慢地听着,直到眼前人的尾音空落落地消失。然后,她才说:“他应该很喜欢你。你结婚了,他心里不情愿,但又还是想祝福你。”
化妆师笑嘻嘻地说:“还有点浪漫呢。”
新娘终于笑了,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他可不会祝福我。”
伊九伊也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恰好新郎他们也进来了,张罗着大家去下一场聚会。
后来的聚会在新郎新娘家的院子里。他们的婚房买在半山腰上,别墅精致,周围自然环境也很好。
为了这次afterparty,主人家早就提前请园丁打理过,凭喜好在花园里种了很多漳州水仙,开得相当繁茂绚烂。
伊九伊下了车,参考编排的名单,准备依次去应酬一番。
何擒云突然急匆匆出现,停在伊九伊背后,跟她说:“九伊,你帮我一个小忙。”
“嗯?”伊九伊正专注于看材料,不完全地分心说,“什么?”
“你还记得我去年在洛水湾买的那套房子吗?”
“记得。”当然记得了,装修是她帮忙联系的。他说要退休去小住,但到最后也没退休,现在不知道房子用去干嘛了,是不是闲置。
“等一下我老婆会过来,你帮我一个忙,不要告——”
伊九伊抬起头,刚刚想认真倾听,余光就瞥见更吸引注意力的情形。她和周围人一样,不约而同,全看向这位突然驾到的访客。
穿着长外套的中年女人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横冲直撞,速度快到让人难以闪躲。更何况,伊九伊根本没回过神,就看到何擒云已经被扇了一记耳光,声音清脆响亮,在这风和日丽的上空回响。
“我让你他大爷的乱搞!我让你他奶奶腿的不老实!”即便在海外多年,中年女人的中文能力也一点也没退化。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这是伊九伊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师母,也就是何擒云的妻子。她动作之飒爽,身形之健硕,步履稳健,跑起来有如一阵狂风。
但扇耳光的幅度太大,以至于手肘狠狠撞击伊九伊的肩膀。
伊九伊身体倾斜,想找到能抓的东西,却握了个空,最后只能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在她背后是一片茂密的花丛。
人群中一片哗然。
暖洋洋的日光洒落。花丛当中,伊九伊收拢膝盖,蜷缩起腿,先跪坐着直起上半身。
她不是那种外放的、华丽的美人,却绝对的与众不同,五官精巧,疏离地自处,暧昧地自持。女人的神情有一丝茫然,乌黑的长发、裙摆间都是水仙。
离得近的一位男士说了声“没事吧”,旁边人脱下了外套,还有其他男性不惜越过障碍物也要走过来。不止一只手臂伸向她。
伊九伊低下头,手撑了一下地面,自己站起来。洁白的花从身上簌簌滚落。
何擒云的妻子转身看向她,正言厉色说:“怎么?这就是那个小姑娘——”
高亢的女声中途消失,她打量伊九伊一番,最后回头,声音放低,但很清楚:“你这样的条件,看不上他那个老不死的。”
师母转身,风风火火扬长而去。
留下何擒云独自气急败坏,吵吵嚷嚷,吹胡子瞪眼吼着:“你什么意思?!”
伊九伊抬起手,掠过搭在肩膀上的头发,默默地想,是时候把辞职提上议程了。
第3章
早起的话,伊九伊喜欢练一会儿瑜伽,假如还有时间,她会写写字。
伊九伊很小就开始临帖,学写字。她外祖父是兰亭金奖得主,家里有一间比客厅更大的书房。
后来自己住,她也习惯腾出一间单独的屋子来,书在哪里都能看,坐着、站着、躺着、运动着都能读,但写字不是。伊九伊的书房有一整套的砚台纸墨和笔洗。就因为这个,门一定要注意关。家里的猫猫有时候会胡闹。
之前趁她去晾字,没有注意,小猪进了门。
白猫跳上桌子。她一回头,就看到它尾巴一扫,沾到了墨,洗了几遍也不行,剃毛又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