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笔到走廊上。
“敬之,
你我平等, 又为我对象,你支持我,是应当的。
但我还是要感谢你将真心话告诉我。
正如你所知, 不论你支持或是反对, 我的选择都不会改变。
经历过的事情叫我知道, 唯有自己握着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想要的东西也只能由自己争取。
我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需要别人来评判, 我一直朝着我认为正确的方向前进。
可今日才知, 当我回顾来路,身后有人支持的感觉——可靠又可怕。
我是信你的,但我真怕沉溺其中, 再也迈不开步子。
所以我不会停下,看你一眼,便要继续往前走。
考上食品厂只是我人生中的一步,将来若有别的机会, 我也会权衡之后做出选择。
当然, 你也不必为我停步。这绝非我冷心, 而是你优秀至极, 本该走向高处。
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该阻碍到任何一个人的发展。
分离是无可避免的,但我们终会相聚。
……
”
宋满冬合上钢笔,等墨水晾干, 才将信纸折叠起来, 塞入信封, 在上面写下陈敬之和自己的名字。
这段感情开始时,掺杂着她的几分衡量和几分冲动,是她唯一不确定前路的选择。
可这条路却越走越叫她坚定起来。
比起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却跟自己想法相悖,宋满冬宁愿分隔两地,只求所想一致。
更何况她离陈敬之也称不上太远,只要有心,还是能相见的。
信不必着急寄回去,若是她星期六休息,自己带回去还更快一些呢。
这些话倒也不必着急说,只是看着陈敬之写给自己的东西,不自觉的行动了起来。
宋满冬把信封收起来,躺下小歇了一会儿。
随着工厂上工的铃声醒来,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楼下住的女工们正三三两两说笑着出了门去食品厂。
宋满冬洗了脸,从走廊尽头往回走,楼下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她们聊着车间的情况,百货商店新上的鞋子,又说起晚上去看电影……
是了,这里是怀安县,不是河东大队。
不必天一黑就只能往床铺上猫着,油灯都要省着用,也不用翻山越岭的走到东风公社,挤进小小的供销社,看那些挂了几个月的衣服。
宋满冬索性站在走廊上,看工人们陆陆续续到零零散散往外,最后几个人是跑着出去的。
牛若真情不自禁的感慨,“真好啊。”
她的手扶着走廊的栏杆,又仰头看了看泛着微弱暖光的太阳,“现在才感觉是活了过来。”
宋满冬心底闪过的却是河东大队那些人干活的影子。
她摇摇头,将这些画面驱逐出脑海,回了宿舍。
相邻宿舍的新工人邀请她们一起去工厂办理手续。
牛若真拘谨的回着,“我们已经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