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窘迫的事儿, 苏织儿一时哪里还敢回屋去,她磨磨蹭蹭地将方才没?能刷完的碗盏反复洗了好几遍,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才掀开草帘蹑手蹑脚地入内。
那盆擦洗的水尚且搁在炕桌上, 她也?顾不得了,贴着墙一路摸到炕边,旋即飞快地脱鞋爬上去,鱼儿似的滑进棉被里。
苏织儿面墙而躺,将半张脸都埋在被褥里, 只消想到自己方才做的蠢事,热意?就止不住阵阵上涌。
她只幸得屋内没?有油灯, 不然要是被瞧见她这一张因过于?窘迫而涨得通红的双颊,她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思至此,苏织儿忍不住抬起方才那只没?能控制住的右手,骂骂咧咧地用左手拍打了一下。
有甚好摸的,这下那人怕不是将她视作?没?有羞耻心的好色之徒了!
这能害死猫的好奇心如今可?将她自己给害惨了!
之后?几日,因着此事,苏织儿始终有些不敢看?萧煜的眼睛,连与他说?话次数也?少了许多。
她自是因着羞窘与不自在,然很快,她便察觉,她这夫君神色如常,似乎一点也?没?将那事放在心上,但也?亏得他这般,渐渐的,苏织儿也?就淡忘了。
萧煜受伤后?五六日,韩四?儿赶着牛车来送了一回米粮,得知萧煜受伤的始末,将里长狠狠训斥了一顿,但也?仅仅只是如此。
打成了亲,苏织儿觉得这位韩官爷来的时间隔得越发得长了,也?不大关?心萧煜的伤势,只不咸不淡问候了两句,便赶着牛车走了。
或是想着左右还有她在,出不了什么大事,她自是会?照料着。
他想得倒也?没?错。
不过萧煜的伤比苏织儿想象的好得还要快,离祭神过去十余日,他便能下地行走,甫一恢复些许,他就耐不住开始干活,初时是坐在木墩上,帮着她往灶膛中添柴,后?来没?过两日,便直接替她帮院子里的菘菜浇水了。
想到他的伤势,苏织儿本欲阻拦他,可?思及这人格外执拗的性?子,猜测他大抵是不想再继续无所事事躺在炕上,让她替他端茶送水才会?如此。
毕竟他始终是不大愿意?接受旁人帮忙的。
他养伤的这段时日,她也?只那一回强行替他擦了一次背,换过一回药。
后?头,只消自己能做到的,他仍是亲力亲为,丝毫不愿依靠于?人。
想着左右也?说?不通,苏织儿无可?奈何,只得任由他去,不过重累的活她尽量揽着自己干,不让他碰,不然依着这人逞强的性?子,这伤怕是还得再拖上一阵还能好。
院子里近二十日的菘菜虽是稀稀疏疏,没?能长出太多,但幸得每一株都是绿油油的,长势倒是不错。
沥宁的土地干硬,这一小片菘菜地隔两三日都要浇一回水。
这日,见萧煜拿着瓢往木桶里舀水,苏织儿便知他又要帮自己干活了。她也?不阻拦,只想到他受伤不便提物的手臂,替他将装满水的木桶提到了菜地边,就自顾自忙活旁的去了。
虽说?这菘菜种得实在称不上多好,但能长出来苏织儿已是心满意?足,也?算尝到了些许甜头。
打完了这菘菜的主意?,看?到牛三婶家的院子,苏织儿又起了旁的心思,她蹲在角落里,将几根长木条绑在一块儿,意?图做成一个架子,插在院子角落里,为种豇豆做准备。
虽听牛三婶说?这也?是个好养活的,但苏织儿是头一回种,能不能种出来尚且不得而知,不过总是要试试才知道结果。
她正拿着麻绳埋头绑着木条之时,却见一人缓缓走近围篱,笑着对她道:“呀,织儿,你家周煜都能下地干活了,身子应当好了许多吧。”
苏织儿抬首看?去,才发现是张家娘子和她那婆母。
“是啊,好多了。”苏织儿道,“多亏了婶子给的药,我家夫君才能好得这般快,我还要谢谢婶子您呢。”
“嗐,谢我做甚,也?是你家周煜身体底子好,不然哪会?恢复得这般快。”张婶说?着,伸长脖颈望向在院中干活的萧煜,提声关?切道,“我说?周煜啊,虽说?你这身体恢复了些,但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可?得再好生将养一阵,莫要累着。”
萧煜闻言抬首看?来,但并未说?话,只神色冷淡地冲张婶微一颔首。
与萧煜相处久了,苏织儿已然清楚她这夫君就是这般性?情,但落在张婶婆媳眼中,像极了他生气不愿搭理她们。
见张婶和张家娘子面露尴尬,苏织儿忙转移话题:“婶子,你今日若不过来,我还正想去找您呢,我家中有张狼皮,留着也?无用,我和我夫君就想着卖了,还能换些钱使,可?这事儿我也?不懂,但张大哥应当清楚,就想劳烦您给问问他平素都是将皮毛卖到哪儿去。”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张婶爽快地答应,“回去我便问问我家大郎,待问清楚了,明儿就来告诉你。”
“诶,多谢婶儿。”
苏织儿目送张婶婆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