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进来了。
圭拉契诺年龄六十上下,是典型的西方人长相,开口说话带着股浓重的伦敦腔,兴是早些年曾在英国留过学的缘故。
桌上四个人侃侃而谈,其间在辜闵之给圭拉契诺介绍着顾云合的时候,圭拉契诺目不转睛地看着顾云合。
在二人交谈过程中,他就顾云合提出的一些有关油画的见解表示十分赞同。
他用古罗马诗歌里的一段话,夸赞顾云合是长得如蓝色皓月般的东方姑娘,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与智慧。
顾云合礼貌地接受了这位意大利国宝级画家的赞美。
“我还甚少见过圭拉契诺这么赞美过学生的。”辜闵之笑呵呵地说。
二人是在罗马美术学院的同窗,算下来认识也有二三十个年头了,他确实还是第一次瞧见圭拉契诺对一位小同学感兴趣成这样的。
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磁场相合。
西方人对于自己情感的表达毫不内敛,所以圭拉契诺当即说着要加上顾云合的联系方式,拿出手机现场注册了一个中国的社交软件,忙活了半天。
顾云合没想到传闻里声名远扬,在绘画界登峰造极的大师,也会有这样如孩童般赤诚热情的心。
加上联系方式以后,圭拉契诺对她表示以后有空常联系,还欢迎她来意大利玩。
顾云合谢过了这位油画大师的好意。
她垂眸,不动声色地微微叹了口气。
出省游玩对她来说都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了,更何况出国呢。
还是那么远的意大利。
辜闵之喝了口茶,提了一嘴学院明年会有个外出交流的项目,还正好就是欧洲那边,让顾云合可以去试试。
顾云合笑了笑,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都是她从来不会想过的。
先说她不可能放得下还在家里的顾母和顾云昌。
再者。
某个颀长的身影从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现在好像还多了个不会走的理由。
吃过饭,顾云合告别三位长者,推门出了教师公寓。
那道方才从她脑子里闪过的身影已经等在了外边。
男人身形颀长,靠在跑车旁浑然成一道风景。
修长手指间夹着根万宝路烟,已经快燃到了尾,应该是等挺久的了。
周惮随意掐了烟,瞧着她出来后,垂眸看了看手机时间。
“再多等十分钟,我可打算上去直接找你了。”
顾云合边拉开副驾驶的门边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周惮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放在车前备箱,合上车盖,双手撑在前备箱上,撩起眼皮向她看来。
他就笑,“五点的大巴车,你在上边多待十分钟,我就跟你少待十分钟,你说我急不急?”
顾云合小声嘟囔:“……这就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周惮听见了。
他哼笑一声。
这人一笑就要不正经。
他懒洋洋上了车,扣上安全带,意有所指:“我是不是太监,你不是最清楚?”
……交握的十指、循循善诱的引导、窗玻璃上晃动的暗影。
男人闷哑的低哼,还有指尖温热的触感。
顾云合脑子里又自动浮现出那晚的荒唐画面。
她低下头玩着手机,装作没听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