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互相行了礼,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四目相对,邵芸琅终于知道她哪里不一样了。
是眼神,她看人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前世坐上后位时,那种睥睨一切,大权在握的自信感。
这一夜她到底想了什么,竟然一夜之间奠定了这强大的自信心。
“姐姐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邵芸琅恭维道。
“拜你所赐。”
“那你应该谢谢我,毕竟都要当王妃的人了,还太端着也
不好,仙气又不能当饭吃。”
邵宛卿唇角划开一抹微笑,微微抬着下巴,冷漠地说:“杨家要完了!你是不是很伤心呢?”
“杨家完了,我武侯府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还是说四皇子……哦不,淮王殿下就想要这样的结果?”
“果然胳膊肘往外拐,可惜啊,你亲事已定,嫁不成心上人了,不过等谢渊死后,你倒是可以与杨钺再续前缘,到时候他自身难保,应该不会嫌弃你。”
邵芸琅眨了眨眼睛,以为她知道自己昨夜出去的事情了,面上不露分毫情绪,反问她:“我为何要嫁杨钺?杨家未婚男子好几个呢,我到时候好好挑一挑。”
邵芸琅冷哼一声,不再与她说话。
邵芸琅心下思量,她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了,还是全靠自己猜测?
祭祖仪式维持了整整半天,对女眷来说无聊又漫长,她们只能站在祠堂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腿都站麻了。
到了午时,老侯爷回来了,是被人抬回来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太医。
全家人围了上去,关怀备至,老侯爷精神不济,摆摆手说:“不用管我,都散了吧。”
临走前,老侯爷对邵芸琅说:“二丫头,你手法不错,给我按按脑袋。”
“是。”邵芸琅跟着他们进了望春园,等太医一番诊治离开后,她才上前给祖父按摩。
“祖父睡一会儿吧,别太累了。”邵芸琅轻声说。
老侯爷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杨振天比我还小十几岁呢,当年镇守西北多年都平安无事,如今换到更安全的东北,竟然会战死,呵。”
“消息确实吗?杨将军是如何死的?”
“传回来的消息含糊不清,说是两军对战时不慎被流箭射中,摔下马后被马匹拖拽致死,又被乱马踩踏,等大家找到时已经面目全非。”
邵芸琅的心砰砰跳的厉害,这么说来,更大可能还是杨钺的计划成了。
她难过地说:“一代名将就此陨落,令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我回来时,百姓沿街祭奠,哭声震天,等他躯体运回京城,皇帝肯定会举办一次盛大的葬礼,死后殊荣定然少不了。”
邵芸琅心中冷笑,帝王之家最擅长的便是这一招了,活着时百般戕害,死了就能安心封赏后人了,真是可笑!
“可我听说几位少将军违反军令,不会因此获罪吗?”
“这事儿还有的吵,等上朝时,定然又是两派阵营互相辩论,就看皇上怎么想了。”
邵芸琅小声问:“那您觉得,皇上会趁机一举瓦解镇国大将军府吗?”
老侯爷睁开眼睛,神色不明,感慨道:“杨振天已死,这镇国大将军的封号也就不存在了,那几个小子就算安全归来,顶多也就是个二品将军衔,杨蹇年纪轻,还不足以接管三军。”
老侯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孙女说这些,可能只是太想找个人倾诉了。
可
家里这么多人,竟然只有邵芸琅能懂他的心情,其余人怕是偷偷庆祝呢,真是荒唐。
邵芸琅待了半个时辰,等老侯爷睡着了才离开,一路上都在想,杨钺要的结果是什么。
是家人平安无事,远离朝政,还是想继续执掌兵权,领兵作战?
“咳咳……六郎节哀。”谢渊拖着病体上门吊唁。
虽然杨振天的尸体还未运回来,但杨家的灵堂已经设好了,陆陆续续有人上门吊唁。
杨钺和杨三郎跪在灵堂前答谢宾客,老夫人一直卧病在床,刚开始是真病,后来就是装病了。
看到谢渊,杨钺有一瞬间的不自在,等他上香后将人领进后院休息。
“哥,你身体不适就别来了,这边烟熏火燎的,”
谢渊喝了一杯茶水,让干痒的喉咙舒服了一些才说:“你这话我不听,杨叔叔也是我敬佩的人,幼年时他还教授过我武艺,没想到……安慰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要照顾好一家老小,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杨钺抱了他一下,眼眶发红,“多谢兄长,我知道轻重,悲伤是留给没准备的人的,我心里有数。”
谢渊猜到一些事情,但也没多问,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忙完了再来看你。”谢渊告辞离开,杨钺送他出门时忍不住说道:“原本还打算等你迎亲时当你的男傧相,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