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眯地等她说。
林夕夕也知道该说“命不该绝”之类的话。可心头那口气堵得实在难受,话到嘴边, 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梗得自己难受得要死。
乔薇就该死啊,她死了才能给她腾位子。
乔薇看林夕夕脸都扭曲了,也不再为难她了,低头蹭蹭五妮儿毛茸茸的小脑袋:“五妮儿跟阿姨说,要不要吃黄桃罐头?”
五妮一听见“吃”字,就眼睛一亮:“吃!要吃!五妮儿吃!”
物资匮乏,但凡有个吃的,娃都要吃。像军子他们这种大一点的,镇委办公室门口摆的花,他们都要揪下花蕊吃花蜜呢。
把花都揪坏了。每次都是传达室的人挥着棍子出来赶人,小娃娃们便轰然作鸟兽散。
下次还敢。
乔薇知道黄桃罐头在这时代难得,所以遇到了,她就会想多买多囤。但说到底,终究它也就是黄桃罐头而已,不是金疙瘩银疙瘩。
只要别让别人知道自己一下子买了四瓶就行了。
乔薇起身把五妮儿放到小竹椅上:“你等着哈。走,湘湘,我们开罐头给五妮儿吃。”
昨天吃过,今天又吃。怎么这么幸福。严湘开心地说:“好!”
母子里进屋去开柜子拿罐头,乔薇趁机教育严湘:“有好东西,要懂得分享。”
严湘挺起小胸脯:“和小伙伴一起吃,不藏着掖着!”
乔薇开了罐头,分了三个碗,她端两碗,严湘抱着自己那碗,屁颠屁颠地跟着出来,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吃起来。
五妮儿太小,碗大怕她抱不住,乔薇把她从树荫下喊到屋檐下,拎了个方木凳给她当桌子,让她坐小板凳上吃。
第三碗当然是给林夕夕,她是客人。
但林夕夕没接。
林夕夕看着那个碗,里面盛了一碗底的糖水,躺着两块黄桃。一个罐头也就五六块黄桃,三个人分每个人顶多两块。
黄桃罐头算什么好东西,到了九十年代,哪还好意思拿黄桃罐头出来招待客人。怎么也该冲一杯“果珍”或者“高乐高”才行,要么给开一听可口可乐或者雪碧也不错。
林夕夕那颗懊丧的心忽然找回了自信。
她可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见识过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大世面,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比的。
乔薇还活着又怎么样。你别瞧她端着“城里人”的架子,可她林夕夕见识过的东西她乔薇薇没见过。
而且,乔薇既然不是重生的,那就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罢了。
杨大姐给林夕夕介绍乔薇的时候,因为乔薇读过高中,杨大姐很自然地就把她归到“文化人”那一挂去了。
林夕夕想起这点,嗤之以鼻。
别说乔薇高中都没读完,就算高中读完又算什么文化人。二十年后,大学生才敢自称一声文化人。高中生还不如职高生和中专生吃香呢。
富贵两个字就像是吊在眼前暂时还摸不到的胡萝卜,吸引着林夕夕止不住地想往前奔。总不能试都不试一试就放弃啊,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住别墅!坐小车!
林夕夕矜持地笑笑:“我不用,你吃吧。怪难得的。”
最后一句纯是讥讽。六十年代的人见过什么好东西。一个黄桃罐头当成宝。
这一句在别人耳朵里听着像客气,可她不知道乔薇完全能听得懂其中暗搓搓炫耀的优越感。
“是怪难得的。我是赶巧了从供销社门口过,随便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他们架子上有,赶紧买了。”乔薇又重新坐下,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居然都不跟她再推让一下,真够小家子气的。林夕夕优越感更强了,沮丧懊恼一扫而空,重新燃起了斗志。
“乔姨。”她把话题拉了回来,“你走的啥亲戚?”
乔薇咬一口黄桃,眼皮都不抬地回答:“远房亲戚。”
“我咋听说你一个亲戚都没有了?”林夕夕目光闪烁,“这哪冒出来的亲戚?”
她说这个是有依据的。这个也是借钱的时候杨大姐告诉她的,说严磊的原配家人都死光了,下葬的时候一个亲戚都没有,说起来也怪惨的。
“听谁说的?”
“啊,听……嗯,听俺妗子说的。”
“嫂子?”乔薇终于撩起了眼皮,“我从来到这镇上,就没跟人扯过家里亲戚的事。赵家嫂子根本就不知道我家的事,怎么在背后这样编排我。我父母是去世了没错,可我家亲戚没死绝呐!”
乔薇端着碗腾地站起来:“不行,我得问问赵嫂子去,我没得罪她呀,怎么背后咒我呢!”
她作势就要迈开腿找杨大姐对质去。林夕夕哪能真让她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住她:“不是不是,我顺口那么一说,其实、其实我是在菜市场听别人说的……”
话已经说到这了,林夕夕干脆亮了刀刃,她直直地盯着乔薇,说:“我在菜市场听别人议论,说……你不是去走亲戚,是跟别人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