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这三日的行踪褚昉是知道的,周家防她如防猛兽, 她根本没机会见到周玘, 只是昨夜在周家院墙外用骨哨吹了几首曲子,然后就像一只觅食成功的小麻雀,随意甩玩着系绳的哨子,蹦蹦跳跳离开了。
莫非那就是递消息成功了?
她和周玘之间卿卿我我的小动作还真是不少!
不过,他是不信, 这般严肃的事仅凭一个哨子就能说清楚了?
且在那晚之后, 周家并无甚动静,婚典诸事照常准备,周家还新添了一个孙子,锦上添花,宫里亦来人道贺, 全然没有抗旨悔婚的迹象。
褚昉一时捉摸不透, 陆鸢一向做事稳妥,特意跟他讨了三日考虑时间,事情竟没办成?还是周玘打算成婚当日悔婚?
那可是太冒险了。
陆鸢虽也在疑惑这事,但知此事阻力很大,元诺需些时间来办, 遂未再去催促,且汝州新运来一批瓷器须她处置,她亦不可能时时关注周家动静。
眼见婚期将至, 周家仍没有任何动静, 陆鸢难免急了。
她也不希望周玘当众悔婚, 那样的话实在难办, 褚昉帮忙都不一定救得了周家。
她拿了骨哨再寻去周家时,见不知何时周家外围多出一队巡逻的府兵,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所遁形。
陆鸢以为是婚期临近,周家特意加重了防卫,却听妹妹说了另一桩事。
陆鹭这段时间因为生意的事经常往宫里跑,和宫里的妃嫔渐渐熟识,眼下即将交差,她想给宫里的贵人们带些谢礼,但又不知送什么好,遂问到了陆鸢这里。
陆鸢本就有意向宫里输送一批新烧制的汝瓷,向妹妹提了此议,合计罢送礼一事,陆鸢状似随口问了周家防卫的事。
虽是在自家闺房内,没有别的人,但陆鹭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姐姐,我前些天进宫,听梅妃娘娘和崔太妃说起周家来着,听说周家遭了贼,周夫人都受伤了,崔太妃还亲自去探视,怕再出差错,调了一队禁军宿卫呢。”
“禁军?”陆鸢愕然出口,看装扮也就是普通府兵,原来竟是禁军?
陆鹭点头:“我也听子云说了,是他亲自抽调的,圣上还给他下了死命令,周家若再遭贼,有人伤亡,要治他的罪呢。”
又说:“真奇怪,谁不知道周家圣宠无二,又是天子脚下,竟有贼敢闯,还伤了周夫人,真是不可思议。”
陆鸢没有接话,只是心里空空的,没有一点儿着落。
陆鹭猜的不错,恐怕周夫人受伤不是遭贼,大概与元诺想要悔婚有些关系。
她那日去周家,吹的曲子是她和元诺都熟悉的《相守》,元诺回应了她,他从来不会骗她,既回应了,必定是要悔婚的。
她本以为只要元诺坚持,周夫人一定会妥协,没想到竟弄出受伤的事来。
可马上就到婚期了,元诺还能想到两全的办法么?
这禁军,怕就是防她的,防她再去蛊惑元诺?
“姐姐,你别伤心了。”
陆鹭哪里知道陆鸢在周玘悔婚这件事上下了怎样的赌注,见她呆怔不语,只当她是伤心,抱着人安慰道。
“姐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陆鹭犹豫道。
陆鸢强颜笑了下,“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见过那个颖安郡主,宫里人都很宠她,听说圣上觉得与她同病相怜,待她比亲妹妹还亲,她封号虽为郡主,但其实比很多公主都尊贵。”
陆鸢愣怔少顷,心不在焉哦了声,连一向耿直无所畏惧的妹妹都在劝她不要对元诺抱希望了,抢不过的。
她当时怎么就觉得有希望呢?怎么就觉得元诺一定能悔婚?
是褚昉给了她希望么?
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元诺悔婚的希望,为什么会是褚昉给她的?
陆鸢脑子一片混沌,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无助,抑或愤怒。
“姐姐,你明天跟我一起进宫吧,说不定会有贵人喜欢你的瓷器,要问你些其他问题呢?”
能排解姐姐忧心的大约只有生意的事了。
陆鸢心头忽闪过颖安郡主的名字,应了妹妹所请。
第二日入宫后,陆鸢姊妹先去了崔太妃处,崔太妃看过陆鸢带来的汝瓷,赞不绝口,又对她早有耳闻,不觉就拉着她话起家常来,陆鹭则去了梅妃处。
说来也巧,褚昉母亲郑氏和另一位命妇恰也在今日入宫庆贺崔太妃嫁女,殿上见到陆鸢,不由得一愣,陆鸢却大方同她行礼,并没觉得尴尬。
郑氏夸过颖安郡主,又将准新婿周玘夸奖了一番,说着说着就扯到了自家儿子身上。
“算来照卿比周侍郎还要长上几岁,至今无子,我这当娘的,实在替他愁啊。”
郑氏怅然叹了一息,余光瞥眼陆鸢反应,见她容色无甚起伏,心下才定了些。
崔太妃忙安慰郑氏,另一位命妇接话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姐姐,我是懂你的,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