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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忙道:“郡主不可,我怎么受得起。”
“伯母,不是说了么,您无须同我见礼。”少女说道。
她便是颖安郡主, 小字唤裕令晖, 父亲与太上皇乃是异母兄弟,受先帝朝巫蛊祸牵连,双亲俱坐罪亡,她自三岁起便养在崔太妃膝下,因着这份恩情, 她一直都喊崔太妃“母亲”,像寻常人家一般。
见她二人如此客气,崔太妃笑着对周夫人道:“令晖毕竟小辈, 你无须同她见礼。”
颖安郡主在二人下首坐下, 命宫人放下食盒, 亲自端出几碟点心, 笑着说:“这是我自己做的,母亲和伯母都尝尝。”
她说话时音色轻且柔,略显圆润的雪颊上带着两个深深的笑窝,笑弯的眼睛如两弯照水新月,明亮清澈,让人瞧着便生怜爱欢喜。
崔太妃慈笑着看颖安郡主一眼,对周夫人道:“令晖这孩子,从小就胆儿小,性子软,受了欺负只会躲起来哭,幸亏圣上怜她这个苦命的妹妹,多方照顾,要不,真不知道她会长成什么样。”
周夫人笑笑,附和着夸了颖安郡主几句。
崔太妃又道:“旁的女郎都爱学些琴棋书画这类雅好,她呢,就爱往厨房里钻,不是做个点心,就是做个药膳,连圣上和我都沾了不少光。”
颖安郡主似是有些羞窘,小声嗔句“母亲”,示意崔太妃别再说她小时候的事。
三人这里正有说有笑,远远见圣上带着几个朝臣也来了禁苑,褚昉和周玘都在其中。
政务虽繁忙,圣上也会抽出些时间带着一道处理公务的近臣来禁苑走走,稍作放松消遣。
圣上也注意到凉亭里的人影,看见颖安郡主在,领着几人走近了去。
待互相见过礼,说了几句话,正要往别处去,听颖安郡主说道:“皇兄,等等,我有东西要给元诺哥哥。”
从周玘还是太子属官时,颖安郡主便常常往东宫跑,起初只是见面行礼,无甚深交,后来便是做各种点心分与东宫诸属官。
因见者有份的缘故,周玘开始并没多想,只当作是太子给予的一种关怀罢了,直到发现给他的总是独一份的药食点心,才觉察颖安郡主对他动了别的心思,而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圣上一直都在默默推进此事。
颖安郡主给周玘送点心、送药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圣上和其他几位朝臣都已见怪不怪 ,很是自觉的把周玘单独撇开去。
颖安郡主从大的食盒里提出一个比男人巴掌略大的食匣,递向周玘:“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加了对你好的药,还加了蜂蜜,你尝尝。”
周玘并未接下,揖礼辞道:“郡主有心,但私相授受于礼不合,臣不能受。”
“私相授受?”颖安郡主没想到他将这一举动说的如此不堪,一时羞窘地红了脸,下意识看向圣上求助。
圣上知晓颖安郡主对周玘的心思,也有意撮合二人,自然帮腔:“周卿,不过寻常点心而已,接下又何妨?”
其他朝臣亦纷纷劝周玘接下,言寻常之物,无关礼节,只有褚昉一言不发,神情微妙,唇角挂着一些若有似无、辨不真切的情绪,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其他什么。
周玘却仍是未接,深深一揖谢过郡主好意,转身离去,随在圣上身后、同僚之中。
眼见颖安郡主窘迫得面色通红,将要逼出泪来,圣上恨铁不成钢地瞪周玘一眼,正欲命近侍接下点心,再安慰颖安郡主几句,却听褚昉说:“周大人严于律己是好事,但郡主一片苦心怎好辜负,不如让周夫人带回去,既全了你的礼节,也全了郡主的心意。”
方才周玘强硬地推辞不受时,周夫人已然惶惶坐不住了,只觉儿子过于刚直不懂变通,此刻听闻褚昉提议,又见圣上默允,其他朝臣附和,忙迎过来接下点心,对郡主一番恩谢,解了她的难堪。
周玘却朝褚昉看了一眼,复冷漠地收回目光。
褚昉神色平静,好似他方才就只是替一个处境难堪、羞窘不已的小姑娘解围而已,没有什么私心。
倒是圣上颇有深意地看看二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
褚昉下值,才出皇城南门,被贺震喊住了。
贺震如今是龙武军左骁卫将军,龙武军原本隶属于褚昉所辖羽林军,但经此次宫变,圣上改制,从中析出万骑营分为左右龙武军,并单独设立官署,专门执掌宫城禁卫,从此与褚昉统领的南衙禁军不相隶属。
贺震也从褚昉麾下小将一跃成为实实在在的天子亲卫,他今日在城墙上巡逻时恰巧望见了禁苑内的事情。
“将军,那状元郎最后是不是收了郡主的东西?我要去告诉阿鹭,让她看清这状元郎的嘴脸!”
自上次吵架,贺震一时口快说出退婚的话,陆鹭至今不肯理他,他私以为还是因为周玘的缘故,一直对周玘多有关注,就等着抓把柄去跟陆鹭告状。
褚昉顿了下,意识到贺震生了误会,想了想,并没及时纠正,只是阻拦道:“我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