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兴师问罪来得更早些,打断他不着边际也根本没有任何可能的妄想。
低眸瞧见来电人信息时,虞洐面无表情,可能真的是疲倦至极。
他连着几夜没睡觉,眼睛甚至发涩。
“虞洐!你快把公告删了!”
如惊雷一般的声音从听筒掉出来,虞洐下意识闭眼,猛地调低音量。
“没可能。”
相较于电话那边的暴怒,他的回答平静简洁又斩钉截铁。
“规则存在的意义是每个人都遵守它。公告有理有据,我为什么要删?”
虞老爷子咬牙切齿:“你知道这会对虞氏造成多大的影响吗?!无论怎样,虞成他是你爹!”
虞洐闻言挑唇,几不可察地呵了声,果断否定:“他不是,他也不配。血缘这东西您不再三强调我还真就忘了,虞氏多大的影响,虞成就该承受多大的责任,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虞老爷子几乎要背过气去,然而现在的虞洐让他感觉到陌生,太冷静了就好像所有软肋在一夜之间被他割去,留下无病无痛的一具白骨,穿肠破肚的执念无法再伤到他,深入肌理的苦痛再不能责难他。
他无惧任何。
“并且,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该您想想怎么处理,找我不会有任何您期待的结果。”虞洐勾唇。
“你!”
“爷爷,这是您教我的。”
第52章 玫瑰花枯死了
白臻榆看着站在他咫尺之远的姚景,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他身上没有面对虞洐时的咄咄逼人,甚至显得有些温和,舒展的眉眼隐隐透露些无可奈何。
他俩距离挨得很近,白臻榆能感觉到姚景身体自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一直紧绷着。犹豫几秒,他还是伸出手搭在了姚景肩上,安抚似的地轻轻拍了拍,想让人能稍微放松些。
“我”,掌心的温热透过单薄衣衫分毫不减,侧脸泛起热意,姚景略显局促地扭头,仍闷闷说道,“臻榆,我不想再只是朋友了”
互为好友,即使白臻榆再不喜欢身体接触,这么多年的关系,能列为亲密的举动也不可能局限于“搭肩”,他早已对这些足够坦然。但现在不一样。
那时的他会反复提醒自己界限在哪里,怎样会不逾矩。
他把自己和白臻榆死死摁在朋友的座位上,可如今他已经把话说出口,无疑打破了以迟钝包裹住的平衡,所有一举一动,都是不一样的意义。
对此,他做不到平静。
“我们不可能只是朋友了。”
仿佛下定决心般,姚景闭上眼睛,沉声重复了一遍。
早就没回头路可走。
没有再看姚景。白臻榆忽而短促地笑笑,意识到他似乎真的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他只想过虞洐,也只面对过虞洐,结局就在刚才发生,以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方式尘埃落定。
他对姚景,不可能有除了拒绝之外的任何答案,明明他们俩人对此心知肚明。
但他们俩都是长途跋涉的旅人。
白臻榆最终哑然。
两人沉默不语,而寂静的环境有时候实在是杀人的利器,像是捂住了人的口鼻执行千刀万剐的酷刑。
姚景终于松开攥紧的手,他尝试着挤出抹笑,可就算是他闭着眼,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只能放弃。
“臻榆,要是这样,你还不如直接拒绝我呢。”
故作轻松的语气,放在平常,他应该主动上前一步和人拥抱,就这样“一笑泯恩仇”。
人嘛,总是可以把一些事当做没发生过的。
他也伸出了手,只是白臻榆后退了一步。
“可以。”
姚景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白臻榆,却见对方垂下眼睑,不紧不慢地继续,就好像现在他所说的,都是深思熟虑后的字字斟酌。
“姚景,我们可以试试。”
白臻榆嗓音很低,听不出情绪,却很清晰。
“这不是一个好的答复,甚至不尊重你。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同他人发展感情,而我或许到最后仍旧给不出你想要的回应,你”
“臻榆,这就是我最希望的回答!”
惊喜总是在意料之外,姚景急着打断白臻榆的担心,语气难掩激动,即使只是“试试”——而在大多数时候,它的含义与“死缓”没有任何区别。
却仍是足够他欣喜。
姚景揽住了白臻榆肩膀,用力拥抱住对方。
而白臻榆近乎无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决定是否正确。
但如果这是姚景的执念
白臻榆眼睫微微颤动。
姚景也没失态太久,他很快垂手站到一边,眉目映满澄澄笑意,语气温柔:
“臻榆,我们循序渐进。”
白臻榆“嗯”了声,想了想,认真地表示道:“我会尽快调整状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