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聂广义的这种抓法,是她就算想忍,也忍不了的。
一滴眼泪,带着温热的体温,滴到了聂广义的手背。
面对声音毫无知觉的聂广义,却对这滴眼泪极度敏感。
他惊慌失措地看向自己的手背。
他经历过氧气面罩掉落,却没有经历过飞机直接喷水。
这是又出了什么紧急情况?
是着火了吗?
飞机都已经喷水了还能安全地降落在罗马机场吗?
现在是要返航还是要迫降?
就在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聂广义的脑海里划过很多想法。
这一秒。
聂广义最大的遗憾,是为什么没在上飞机之前,就打开聂教授写给他的信。
如果上飞机前就打开了,他就一定不会上飞机,更不会在飞机上崩溃。
更更不会在飞机上遇到一个认识的人,让他把脸从国内一直丢到欧洲。
纳尼?这为什么是重点?
聂广义忽然就顿悟了,脸在这个时候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还在这一秒。
聂广义终于看清自己被抓在手里的,不是触感过于良好的扶手,而是一只连着纤纤玉手的胳膊。
聂广义条件反射般地放开了。
他又不是手控,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在飞机上抓着别人的手?
是自己没有手吗?
是左手没办法抓住右手吗?
是右手不能自己梦游吗……
没错了!他的手确实自己在梦游!
聂广义很清楚,他的脑子,根本就没有给他的右手发出抓人的指令。
看到姑娘被他抓红的手臂,聂广义有一瞬间的神情呆滞。
他的心里有很多个声音在提问:
【我刚刚都干了什么?】
【我可以拒绝承认那是我的亲右手吗?】
【我可以申请临时性放弃右手的所有权吗?】
没有了禁锢,梦心之收回自己的左手查看。
五个无比鲜红的手指印浮现在她的手臂上。
这种程度的红,是不可能会直接退去的。
从红到紫,只是时间的问题。
从紫到恢复至少需要一周以上的时间。
还没下飞机,还没开始留学生活,就先有了一手的伤。
梦心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
她擦了擦眼泪,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解这个围。
聂广义也慌了——他本来就慌。
但是恐飞的慌,和这时候的慌,完全不在一个位面。
聂广义非常不喜欢女孩子哭。
尤其是那种哭起来嘤嘤呜呜的。
与其说是哭,倒不如说是变相撒娇。
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
哭着撒娇是个什么脑回路?
聂广义不想这么绝对,却也无法左右自己的情绪。
不管长得好不好看,只要在他面前哭,就会让他心生厌恶。
脑子带着听觉细胞直冲云霄的时候,可能也带走了他的审美。
他竟然觉得身旁的女孩哭得很特别。
特别到有一种揪心的感觉。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梨花一枝春带雨,泪眼问花花不语——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梦心之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得聂广义直接打了一个激灵。
都已经把人姑娘抓成这样了,道歉都嫌晚了,他竟然还有脸想【不知心恨谁】。
本大少什么时候改名叫【谁】了。
“我……我……”聂广义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了好几秒,才想到怎么和梦心之解释:“我是对机上广播过敏。”
继古典过敏之后,聂广义又有了一种绝无仅有、全世界独一份的过敏原。
梦心之不置可否。
她现在心里面想的,是要不要和安全员把位置给换回来。
聂广义伸手按了呼叫铃。
“聂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刚刚收好公务舱和操作间之间的帘子坐下的空乘问聂广义。
空乘这时候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
她的位置和机上乘客的位置方向是相反的。
又因为聂广义和梦心之坐在第一排的中间。
空姐即便坐着,也可以在第一时间解除聂广义按服务铃的需求。
“给我拿点冰块。”聂广义带点机械地说。
“好的聂先生。”空乘带着职业的微笑,回答道:“但飞机现在正在颠簸,要等机长解除了颠簸提醒,我才能给您提供服务。”
和聂广义说话的空乘,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
也是持续颠簸广播里面,那道温柔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