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丈夫死后,族中开始争抢家产,逼迫她们孤儿寡母,她日夜煎熬,偶尔做梦,会梦到那时候,觉得自己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女,得以片刻的喘息。
这些女儿时期的美好过往,她忍不住多说两句,然后看到掌柜的含笑应声:“夫人的姐妹们真好。”
这种和善又敷衍的话,让年轻的妇人垂下视线。
谁会对别人的过往感兴趣呢,来当铺的人谁没有美好的过往,但又有什么用呢?
时光如流水逝去不复返,她不再多说了,还是说眼前吧,道:“您看,值多少钱。”
衣服典当是最不值钱的,沦落到当衣服的地步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这衣裙,这绣工,是——”掌柜的声音传来,似乎询问又似乎琢磨。
年轻夫人低下头,心里轻叹一声。
这衣裙也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甚至是当初在京城新开的店铺,一个小绣娘的作品。
能换半袋米也算不错了。
“掌柜的您看着——”她抬起头要说,您看着给吧。
但话没说完,就见掌柜的面色凝重,将衣裙捧在手里。
“少夫人您稍等。”他说,“我要请东家掌掌眼。”
这,一套衣裙还需要东家掌眼?
年轻的夫人有些惊讶,莫非最低的价钱都给不了,她带着几分难堪扭开视线:“可以。”
现在她也没办法说不可以。
掌柜的捧着衣裙进去了。
店伙计且是女侍进来了,捧着香茶点心:“少夫人您润润口。”
年轻的夫人看了眼茶点,她现在落魄了,但出身京城世家,一眼也能辨认好东西的,这捧上的茶点都是上品。
典当铺子的待客还真热情。
年轻的夫人心里又苦笑,可不是,来典当铺都是给人家送钱的,暴利啊。
她还不至于沦落到要吃典当铺点心的地步。
年轻夫人颔首道谢,目不斜视。
“少夫人,小小姐也来了吧。”又一个女使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带着歉意说,“耽搁少夫人了,免得小小姐等急了不开心,给她拿着玩吧。”
这典当铺的待客之道真是太周全了,年轻夫人有些惊讶看了一眼女侍,原本要拒绝,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拨浪鼓上。
与以往见到的不太一样,精巧可爱,两边的鼓槌也是雕刻成小狗小猫的模样。
女使见她看,便笑着摇动拨浪鼓,室内响起清脆的响声,那飞起的鼓槌上的小狗小猫宛如在荡秋千,夹杂着鸡鸣狗叫,煞是热闹。
年轻的夫人忍不住扑哧笑了,笑了又回过神,哎,她都多大了,竟然也能被玩具逗笑。
女侍也笑起来:“好玩吧,少夫人,给小小姐拿着玩吧。”
她的女儿虽然小,但孩子也最敏感,家中变故以来,小孩子也渐渐不再笑了。
孩童们就该无忧无虑,年轻的夫人想,她现在虽然苦,但小时候少女时候过得真是快乐啊,有这些记忆,现在苦熬中也算有点甜。
念头闪过她伸手接过,真诚道谢。
说话间,掌柜的从后边进来了,面带笑意:“少夫人,我们东家看过了。”说着将衣裙放下,同时推过来一个钱袋,“这里有十金。”
十,金!
年轻的夫人一时震惊握着拨浪鼓站起来,这也太多了吧!
当初买这个衣裙,是姐们月钱中出的,再贵也没多少钱。
怎么能当十金!
先前家里拿着祖传的首饰来都没这个价。
十金,年轻的夫人心里念头飞转,足够铺子上周转了,能留住得力的掌柜,能不用族中相助,甚至,或许还能给婆婆再请个大夫
但怎么可能?
“少夫人,您看,可够?”
那掌柜的声音再次传来。
似乎不够的话他还会加。
当铺的人这么好说话?
这不可能,她不是天真无邪的少女了,知道世道艰难,知道人心难测,也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年轻的夫人看向掌柜的,问:“为什么?我这套衣裙并不值钱。”
她眼中带着几分戒备。
“你们,想要什么?”
掌柜的笑了,和蔼说:“不瞒夫人,这衣裙的确不值钱,但这手艺是我们东家”他的声音滑过舌尖,“认识的仰慕的敬佩的绣技,原本以为失了传承,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所以我们东家说了,无价,或者说,愿助黄少夫人一力度过难关,这不是为了您,是为了这位绣娘。”
绣技,绣娘。年轻的夫人看向衣裙,真的假的?
“您娘家姓蒋,这衣裙是从京城买的吧,这里有绣娘的标记。”掌柜的含笑说更详细,指着裙子上一枚蝴蝶,“七星。”
七星,那个绣娘好像是这个名字,时间太久了,再加上这么小的小事,她记不清了,年轻夫人不可置信又有些激动,难道真的
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