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衣都督自己换了。”一个狱卒在外低声说,“那接下来,入牢杀威棒要打吗?”
每个牢房都有自己的癖好,都察司这里是进来了不管什么身份,直接先一顿杀威棒打个半死。
死过一次就能好好做人,问什么说什么了。
阴暗的牢房里,这个狱卒脸色惨白,握着一根狼牙棒的手微微发抖。
他手中的狼牙棒打过多少人他都记不清,但从未有过丝毫迟疑,更别提发抖。
但谁想到今日送进来的会是霍莲。
是都督啊!
另一个狱卒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没发抖,但低着头眼神似乎不敢看牢房任何地方,低声说:“不知道,如今都察司换天了,要问朱副使……”
牢房里一阵死静。
以前提到这个名字大家都嘻嘻哈哈当称兄道弟,但此时无一人敢应声。
牢房外脚步踏踏,有人走进来。
站在最外边的狱卒最先看到,忙结结巴巴施礼:“朱,朱副使。”
朱川走进来,视线冷冷扫过诸人。
“滚。”他说。
几个狱卒急忙奔了出去。
朱川沉着脸走到牢房前,看着坐在其内似乎闭目养神的霍莲。
“我提醒过你了,你为什么不听?”朱川抓住栏杆猛地喊,“是因为那女人被抓住了吗?
被抓住又如何,也不会连累到你,陆异之死了,一切都可以推到他身上,再把那女人杀了,陛下依旧会信任你。”
霍莲淡淡说:“谁生谁死都连累不到我,陛下只要用我自然会信我。”
“没错,你有千万种手段让陛下用你。”朱川说,“那为什么说过去?都过去的事了,为什么要说!”
栏杆随着他的声音被摇晃发出响动。
“说这些有什么用!陛下会信吗?”
“你以为这样就能救那女人吗?”
霍莲看着牢房外灯火下的朱川。
“我知道陛下不会信,我说几句话也救不了人。”他说,又一笑,“我说话倒是能让人死。”
竟然还笑的出来,朱川攥紧了栏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都督似乎很爱笑。
“那你为什么!”他咬牙。
既然什么用都没有,为什么非要这样做,是不想活了,不想要都察司,不想要现在的一切了!
都说婉婉小姐一心寻死,原来最想死的,是顶着霍莲名字的梁八子!
霍莲看着他,说:“一个人说几句话救不了人,说的人多了,也许能有不同。”
他以前的确觉得说这些没用,说不说都一样。
但现在么。
她既然要暴露身份,就是要说话了。
那在她之前他先说一说,虽然没什么用,至少在陛下耳边是个响声。
等她说的时候,不再是孤声。
第48章 自有人
不管朱川怎么问,霍莲都只有一个意思,为了让陛下做出明智的论断。
再问,就干脆不说了。
“你这是要审问我吗?”霍莲看着他,淡淡说,“朱川,都察司审问人可不是这样审问的。”
都察司审问人自然是各种刑罚皮开肉绽半死不活,朱川抓着牢房的栏杆,忽地笑了。
“都督,我们都察司难道在意审问吗?”他说,“你要做什么我不在意,你不想做什么也没事,还有我呢,我来做。”
他看着霍莲。
“我不会做得比你差公子。”
说罢转身而去。
牢房里恢复了安静,也没有狱卒再进来,宛如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霍莲伸手在身边摸了摸,在御书房的时候就将兵器砸向朱川了。
“来人。”他唤道。
原本躲在门外不想进来的狱卒,闻声立刻冲进来:“都督有什么吩咐?”
说完了又有些讪讪。
“我的兵器呢,你问朱川给我拿回来了吗?”霍莲问。
这个啊,狱卒懵懵地应声是忙跑出去问朱川。
朱川听了将手攥的咯吱响:“都督都不当了,还惦记兵器?”
说到这里声音一顿,神情恍然,咬牙。
“我知道惦记什么了!那把剑!”
那把原本不起眼,扔在兵器房的六尺剑,那个女人跑来索要,说是她的剑的六尺剑。
都督的兵器是刀,从不用剑,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经常把这把剑带在身边。
这带的是剑吗?是那个女人!
都这个时候,竟然还惦记着!
“那把剑呢!”他喝道。
面前的兵卫被他吓了一跳,大着胆子问:“哪把?”
朱川已经一脚踹开他:“霍莲的马匹呢?携带的佩剑呢?跟随霍莲的人呢?”说到这里眼神凶狠,“都给我拿过来!”
都察司夜色的嘈杂混乱被隔绝在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