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的人,和金发女人说道, “女娃,不是我让不让的事, 这是老板规定的,看门就是我的工作, 也不好随便放你进来。要不然……我帮你打个车,送你回家去?”
回家?
她当然是可以回家的。
但现在她的情绪浑浑噩噩的, 好似身上压了些什么, 莫名就对“回家”这个提议生出了强烈的抵触情绪来——好像只要这么做了,就一定会发生什么让她后悔的事情。
“大爷……”她的声音都跟着发颤, “求你了,我可以给你钱, 我有很多很多钱。或者让我和这里的老板商量一下, 我就住一晚上,就立刻离开,也不会动剧院里的东西,行不行?”
大爷又开始犹豫了。
倒不是因为对方提出来的报酬, 而是他看出来了,这个女娃的精神情绪好像真的不怎么好。她孤身一人,又是这么大半夜的, 别是刚才出了什么意外——碰到了歹徒什么的,这会儿才害怕的不敢回家。
——这么一想,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他把簸箕放在一边, 招呼了一下对方, 让金发女人先进剧院里, 拿个凳子给她坐着,才过去把大门重新锁上了。
“那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请示一下我们领导。特殊情况,应该会同意让你留在这里的。至于钱就不用了,我们这薪水还挺高的,还要赚外快就不合适了。”
“谢谢,谢谢您。”
女人的唇色还是有些许苍白的,她跟着大爷走进了剧院当中,简直像是有什么神奇功效,好像身上那股阴冷的意味一下就散去了,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连神智都好像清醒了一些。
不管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这样大的变化,女人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是对方要赶她走,她也一定要使尽浑身解数地留下来了。
大爷给她拿了瓶矿泉水,也不怕她拿东西,就去找领导汇报了。
很快,在剧院当中监工的领导,也带着人过来了。
领导是位中年女性,对着神色恍惚、显得状态非常不好的金发女人更显得能共情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阿金。”她回了个名字,“住富春花苑那边。”
话匣子打开了,领导才小心翼翼地询问了她之前发生了什么,又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报警。
报警?
阿金面色古怪了一瞬——坚定地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毕竟撞鬼这件事情,也不能麻烦警察。
她一口否决,领导看着她,虽然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但身上看起来倒也没有明显外伤,应该只是受了惊吓,没有更多的损伤。
既然阿金坚持着不报警,她也没有再继续劝说,只是留了个电话号码,说如果之后需要帮助的话,她可以帮忙佐证之类的。
至于留在这里的事,她也答应下来了。
虽然领导也说,可以帮忙将阿金确保安全无虞地送到家,但见到阿金反应非常激烈的抗拒、花钱也要留在这里,也只是猜测,阿金可能受到了某种心理创伤,不敢再离开自己认定的安全地点,也没有再强求。
“规定上,我们是不允许有其他非工作人员进来的。”领导说,“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先待在这里吧,明天我再向上打报告,和这里的大老板解释一下,也不是大事。”
阿金当然非常感谢。在这个时候,她才缓慢地、久久地生出了一种酸涩和感动来,好像终于回过劲来了。
也好像终于回到了人间。
“……谢谢您。”
“我们这边是连夜装修作业的,只能安排你去临时的休息室里休息一下,隔音不太好,可能会有些吵,你看可以吗?”她说,“这边随时就能喊到人,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要是半夜想回去的话,我们这边也能安排人送你回去。”
贴心之处,自然处处妥帖。
阿金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落出泪来了。
她又不是为了找地方休息,来到这里,就算是一晚上没睡也算不上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睡不睡得着还是两说。自然也不会挑剔那些,只跟着道谢。
那位领导安排好了她的住处,便又匆匆离开了,显然是还有事情要忙。
阿金跟着走进来的时候,还看了剧院的内部一眼——这里原本应该是装修的挺恢宏漂亮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各个地方的设施都被拆除了,相当敷衍地把那些砖石堆在了一起,墙面都被刮出了几道痕。
内部拆的只剩下承重墙了,连舞台都给平了,和之前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阿金还有一些迷茫,别人装修都是升级,这么装修……是要彻底推翻重装吗?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看了一眼,便没有放在心上了。
走进休息室内,那房间十分的狭小,连那一张小床都是临时拼成的,硬邦邦的。
上面铺着的一层被褥还算是干净,但就是薄,坐上去都能感觉到明显的坚硬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