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不出什么阴阳怪气,反倒因为语气真诚,叫楚朱秀浑身发毛。
“可你敢不让我?上台说话?吗?”
黎潼浅浅微笑起来。
她?苍白的脸上,漆黑眼珠明亮璀璨,与楚清许的再见?面令她?浑身舒畅,心?花怒放。
她?当然能听出楚朱秀说时半含着的胁迫之意。
倘若是在乎“真千金”身份的黎潼,必定会连口答应,并保证自己在公开场合讲话?时稳重妥当,绝不给?黎家人丢面子。
上辈子的黎潼就是这么做的。
她?老老实实地背了楚朱秀给?的五百字讲稿。在这日宴会中,平稳慎重着吐出字句,替黎家人维持住豪门体面。
那时候的黎潼觉得?自己找到?了参与感?,她?为自己能帮上爸妈发自内心?地快乐——谁能想到?,宴会结束后,黎漴与父母的交谈中,竟不将她?当作黎家人呢?
楚朱秀的胸口仿佛被一只巨手攥住。
她?耳边回荡着黎潼的这句“可你敢不让我?上台说话?吗?”,一时语无伦次:“潼潼,你……”
黎潼居然还好心?情地给?她?掰碎,细细解释:
“妈,你看,我?们?家邀请了这么多客人,”狭长漂亮的狐狸眼向上扬着,颇有种神气十足的意思,“你觉得?我?不上台,他们?会不会私底下说你们?苛刻我??”
“爸妈这次办生日宴给?我?,不就是怕被人说,养了十九年的女儿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被人苛待着长大。你们?不得?不证明一番,其实你们?很爱我?,只是命运差错,迟了十多年才找到?我?吗?”
她?的表达欲丰富旺盛,将楚朱秀说得?摇摇欲坠:“妈,这种情况下,你敢不让我?上台说话?吗?”
黎家人无法牵制住她?的个人自由,她?身无长物,自为把柄;但凡他们?惹得?她?不痛快,当场撒泼,惹来众人观看,那实在轻而?易举。
黎潼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牵制黎家人的无上把柄。
楚朱秀哑口无言。
她?吞声饮气,好久,才道:“潼潼,你……”她?想说什么,脑子已然浑浊不清。
黎潼神采奕奕,她?的目光落在遥遥的楚家亲属就坐区,看到?楚清许的侧影。
年长者在慢腾腾地看着手机消息,金丝框眼镜将她?的眼眸衬得?更加柔和。
“那么,你要怎么做,才愿意听话?一点?呢?”
最终,楚朱秀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黎潼兴致盎然,她?歪着脸,静静地瞧她?。
她?讨厌楚朱秀作出的一副“慈母样”,将利益坦诚剖开来谈,才是她?们?这对亲生母女该有的样子。
“妈,我?前面说过的,求人做事——”
“记得?诚心?。”楚朱秀印象极深,她?恍惚地说出这四?个字,对上黎潼的笑眼。
她?清朗快活地应着:“嗯呐。”
“潼潼,你想妈妈怎么做呢?”
黎潼兴高采烈,她?小声凑上前,在楚朱秀耳边嘀咕几句。
十九岁的大姑娘,得?益于父母基因优越,她?的身量很高。然而?,自幼数米而?炊的困窘生活让她?瘦得?令人怜惜。
即便楚朱秀厌恶黎潼与她?作对的叛逆行为,却还是在她?倾身靠来时,情不自禁地失神。她?嗅到?黎潼身上被造型师喷过的雪松香,与黎娅喜好的白花香型截然不同。
黎潼皓月般冷白,行事决然。那些知性内敛,没有侵略性的香水并不适合她?。
楚朱秀听着黎潼说完。
捕捉到?言语中的重点?,蓦地怔住,她?想说什么,又在黎潼清冷的视线逼视下,无可奈何地同意。
“好,妈妈答应你。”
为了取信于黎潼,楚朱秀当即用?手机发送几条消息。
结束后,贵气十足的优雅美人眉宇间笼罩着疲倦与失落,她?长久地望着黎潼的笑靥——她?们?心?知肚明,这是她?们?母女俩博弈后暂时的平静。
“好了,不多说,有什么稿子,一会给?我?。”
她?洞悉一切的眼神让楚朱秀轻轻战栗。
楚朱秀喃喃着:“好。妈妈一会去拿给?你。”
她?听到?黎潼愉悦地哼着歌,踩着酒店平底拖鞋,往走廊走,她?不免多问一句:“潼潼,你要去哪?”
黎潼头也不回,并不应答。倏然,她?与走廊尽头的一个年轻人擦身而?过,他似有所觉地凝神看她?,她?脚步不停,侧脸线条冷淡,径自走进原来的房间。
楚朱秀还在恍神。
直到?年轻人走到?她?跟前,年长优雅的豪门夫人清醒过来:“程植?你刚从机场过来?”
模样清俊的年轻人笑着点?头,他轻声说:“是的,伯母,我?听说您家里出了点?事。”
楚朱秀不愿意将私事展示给?小辈看,她?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