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温度。
何皓初摇了摇头,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不是随便,是我的实习公司在附近,离家太远,正好这里的房子你也空着,我就琢磨着不如让我搬进来,又能帮你看着房子,又方便我上班。”
裴清见冷笑了一声,“那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都是一家人嘛。”何皓初笑道。
裴清见看着他虚伪的笑容,只觉得烦。
他为了避开原主这糟心的家人,收拾东西都没有回原主现在所谓的那个家,而是来了他曾经居住的外公外婆家,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两人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还想要住进来!
开什么玩笑,就何皓初那脾气,再加上何良宇对他的宠爱,今天何皓初能住进来,明天何良宇就能让他把这套房子让给何皓初,毕竟,他们是一家人,何皓初可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啊!
裴清见想到这儿,就觉得可笑。
不是笑何皓初出现在这儿,而是笑这“异父异母”和“亲弟弟”。
这两个词给别人用那叫讽刺,给何皓初用,那就只是陈述事实。
何皓初的母亲叫赵欣凡,原主的母亲去得早,刚走没两年,他的父亲就迫不及待的把赵欣凡娶进了家门,和赵欣凡一起进门的就是何皓初。
那时候,何皓初还不叫何皓初,他叫赵皓初。
然而一年后,他就改成了何良宇的姓,变成了何皓初。
那时的原主还没有改姓,还叫何清见。
何良宇给他解释说:“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小初和我姓,也能和你我更亲密一些,更好融入这个家。”
赵欣凡就在旁边温柔点头,“嗯嗯,小见你别多想,你爸爸还是最爱你的。”
然而原主怎么可能不多想,尤其是伴随着年岁增长,何皓初越长越像何良宇,何良宇也对何皓初越来越偏爱。
原主理所当然的嫉妒、不安、愤恨,最终和何皓初针锋相对,大打出手。
两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躺在病床上,何良宇闻讯赶来,劈头盖脸的对着原主就是一顿痛骂,“你多大的人了,你是他哥哥,平时你对他大呼小叫也就算了,现在你竟然还打他!你这是做哥哥的样子吗?!”
“裴清见”委屈又愤恨,他从来都不想当哥哥,更别提是何皓初的哥哥!
他愤怒的瞪着自己的父亲,又在看到前来探望自己的外公外婆后,失声痛哭。
外公外婆心疼他,再次问起了他要不要搬去和他们住?
他们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候“裴清见”都拒绝了,而这一次,“裴清见”答应了。
他幻想着自己离家后,他的父亲会来找他,会祈求他回家,会像他小时候那样爱他。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良宇只打了一通电话给他,除此之外再没其他动作。
“裴清见”既失望又痛苦,终于在十八岁这一年,将“何”字改成了“裴”字,改成了他母亲的姓。
他试图用这样的手段激怒他的父亲,引起对方的注意。
他也确实成功了。
何良宇为此找到了他,怒斥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把姓改回来,以后你就别想要我一分钱!”
“裴清见”梗着脖子表示,“不要就不要。”
父子俩吵得不可开交,吵完后,何良宇摔门而出。
“裴清见”则窝在自己的外婆怀里,哇哇大哭。
他的外婆抱着他,一边心疼他,一边担心他。
她心疼他的遭遇,又担心他这样的性格,无法负担自己的人生。
他们早已经看清了何良宇这个女婿的不堪,也看清了何皓初这所谓的继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裴清见”却明显还心存幻想。
他所有的所作所为,不是因为他厌恶自己的父亲,痛恨他的无耻,心疼他的母亲,——他或许也早已经发现了潜藏的真相,但是他依然渴望着所谓的父爱。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何良宇能爱他,能在意他,而不是想要割舍他。
“裴清见”的外公外婆老了,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人生所剩无几,他们中年的时候没能斗得过何良宇,没能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现在也不会做无谓的幻想。
他们只希望这唯一的外孙能够幸福,所以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努力的为他积攒着一切可以积攒的东西,并在生命的终点前将一切都留给了他。
这套房子就是其中之一。
“你有了房子,有了钱,就可以不靠你爸爸生活了。”他的外婆拉着他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爱,“别把姓再改回去了,你妈妈生你不容易,所以你不能再浑浑噩噩的活着了,你都20岁了,是个大人了,该想想自己未来要干什么要怎么做,外婆不能再陪着你了,所以你要坚强一点,要让你爸爸知道,你离开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裴清见”看着白发苍苍的外婆,一边哭一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