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接我了,我不会出这座岛的。”
余怀生拧着脾气,一句告别都未曾说出口,他拖着两个笨重的行李箱朝着上坡走去。
鼓浪屿还是更热些,这里的蝉鸣似乎都比其他地方聒噪,吱吱喳喳钻入余怀生的耳朵里,像是在脑袋里开启一场虫鸣音乐会,汗水顺着脸颊朝着脖颈流去,浸湿那一小块衣领。
才上岛不到半个小时,余怀生觉着自己是被盐腌入了味,风干腊肉,他这么自嘲起,突然轻笑了一声。
那时候的鼓浪屿人并不多,来了个新人很稀奇,坐在三角梅下晒太阳的中老年人对着这个少年指指点点。
余怀生体力实在是不□□套属于他唯一的房产居然背靠着一座小山坡,在最顶端,沿着这上坡走了估摸半个多小时也遥遥无望。
他坐在路上,用衣服擦拭了满头汗液,小腿上被蚊虫叮咬着鼓起了好几个红包。
这蚊子也真不挑,这么咸的肉都能下口。
余怀生一把拍上去,蚊子飞走了,停落在他的另一只腿上。
他再拍,它再躲。
他加快速度拍,它加快速度躲。
“草”
行李箱一路拖着,轮子一路掉着,余怀生没有管,行李是时刻准备出发的人才会使用的东西,最后生拉硬拽,才走到这独栋面前。
他仔细看了看门牌号,又三番打量这平平无奇的水泥房,完全就是毛柸,简陋至极,一片砖瓦都没上,上下两层楼,余怀生感觉一阵阴风朝向自己猛烈袭击。
这就是传说中被那个女的吹嘘了好几年,百闻不如一见的豪华海景别墅。
余怀生克制住自己想拔腿跑路的欲望。
没有关系,干净卫生就行。
他这么安慰自己,用一把快生锈了的钥匙费劲打开门,霉味和咸湿海风搅合在一起,所有的家具都像是被蜘蛛网蒙上了层面纱。
家具是齐全的,就是没有一个能用。
……
没关系,有个地方也睡就行。
他打开房门,吱嘎响动,灰尘一股脑的钻入余怀生的鼻腔。
这床也是个残废品,四个腿少一个,余怀生只能斜着睡,说不定睡一半还会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唉”
余怀生简单收拾了下,行李箱被塞的太满,衣服都爆了出来,那个女人收拾的很齐全,离别在他看见行李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知晓。
他被世界遗弃,被家人遗弃。
被汗水浸透的白短袖贴在身上,比海风还要苦咸的泪水黏在脸上,他半弓着身,像只抽空躯干的虾壳。
余怀生讨厌这座小岛。
但是日子还得过,他趁着天气凉快点,迎着夜风出了家门,好在他们给余怀生留了很多钱,可以用很多年,吃穿不愁。
余怀生抱着一份海蛎煎蹲在街头,他是北方人,吃不得辣,嘴角被小米辣刺激的绯红,肿的老高,老板探出头听见他不停倒吸凉气,捧出一碗水递过去。
“娃子,喝点水伐。”
那水上浮着一层未知名油脂,碗倒是不脏,但是余怀生喝不下去。
他接过那碗水:“谢谢老板。”
标准的普通话与鼓浪屿每一处花草和石粒格格不入,他很难拒绝这的第一份善意,也实在喝不下去这碗水。
趁着老板不注意,一碗泼向了路边。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吼叫响起,余怀生心想,遭了,出大事了。
他回过头,看见被凉水泼了个满身的少年。
不得不说,余怀生的泼技十分不错,那碗水泼出去,每一滴都均匀沾在他的身上,没有浪费一滴水资源。
他肤色比余怀生黑,头发中长尾部发卷看着有些毛躁,几缕发丝耷拉在额前滴着水,遮住了明亮的眼,带着些薄茧的一只手伸出来。
“这我新买的,你得赔我钱。”那人开口的第一句不是生气不是怒骂,伸出手问余怀生讨钱。
“哦”余怀生打量了一下因湿透而黏在身上的衣服,材质粗糙,估计也要不了多钱。
他的身形比余怀生要高出不少,即使站在下坡一截路上也比余怀生要高半个头。
这个岛上的人怎么都人高马大的?
他似乎是没猜到余怀生能这么痛快,这衣服被海风吹着都快干了,无非就是洗洗的事儿。
少年伸出两根手指。
余怀生掏出了二百红色大钞塞进他的指尖。
少年:?
余怀生:……
“这衣服应该用不着2000吧?”余怀生下意识摸索着裤腰带,他出门就带了几百块。
余怀生蹙起眉,像是恍然大悟:“你不会是在讹我吧?”
没等发愣的那人反应过来,沾着灰尘的扫把在空中旋转了七百二十度精准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吴佟你个小王八蛋!又跑出来讹游客的钱!”骑着三轮车载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