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她要走时,周格陪她下楼,送她。唐致在保税区附近找好了房子,她喜欢自己住,养了一只小柯基,她要赶着回去陪它。
“姐,姐夫可真有办法对付这俩老太太。”唐致由衷感叹。
周格边走边想,“他……”她想说,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有办法的!不过话到嘴边,她没说下去,转而笑了:“是啊,你姐夫,是个特别有办法的人!”
她这么说,真叫听的人心生羡慕。唐致望着天边看不清的细月牙,感叹不止:“姐,你运气怎么这么好,遇到姐夫这样的好男人!虽说你们吵吵闹闹,但最后还能过的这么有默契,互相帮忙,真幸福!”
周格听着这样的感慨,紧着脚步往前走。入夜的凉风从正面吹来,吹得人脸上凉飕飕的,她笑了笑,没说话。
临睡前,她把妹妹的话学给杨帆听,杨帆仍旧在翻从前那本《都柏林》,他手指卡著书页,转头来问周格,“你怎么没多说点,对文文。”
“多说点什么?”她问。
“生活里的心得体会,婚姻里的小妙招、大道理,不是得一一传授给妹妹吗?”
周格扭头看了看他的脸,断然:“没有啊,哪有这种东西!”
“没有么?”
“从来就没有!”
杨帆听她说完,自己点头笑了笑。
第120章 番外 “无用”的母亲
大女儿说要卖房子,等房子卖了,接她去厦门养老。她想想,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老唐躺在医院里等着用钱活命,她是个没主意的人,不卖房子还能卖什么!这套房子本来也是老唐的,她当年带着刚满六岁的大女儿嫁进来,正是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个男人不坏,至于好不好,究竟有多好……能养活她一家,供孩子读书,就是好,还求什么呢!再好,也找不着了。
小格和杨帆去中介签卖房合同那天下午,出了一会儿太阳,她坐在阳台的旧椅子上,脚边落着一道稀疏的光,像从前许多个模糊不清的日子里一样,她坐在那儿,等着时间从眼前流过。等了一年又一年,终于等到小格长大了,真好啊,她终于不是当年草苗儿似的,细细窄窄的小姑娘了。孩子好,当妈的就放心了。
从前她总是不放心,怕大女儿被人瞧不起,二婚的没有亲爸,可也没什么具体的办法,她不像别的妈,又漂亮又能干又有钱,她什么都没有。每次小格班上开家长会,她总是迟一点到,坐在那些父母中间,总有点儿瑟缩,这世上的人一个个都太厉害了,她这么不厉害,登不上大台面;也怕给刚考了第一名的小格丢脸。她常常低垂着眼角坐在那儿,不说话。不过每周五,她都悄悄塞五块钱在大女儿的文具盒里,小格喜欢街角那家的爆米花,她于是从菜金里省下这笔钱,每周都省,好让她每周都去买……
阳台外面吹进一阵凉风来,她醒了醒神儿,认真地考虑起另一个问题,要不跟着老唐走吧,横竖自己也是个没什么用的人;老唐熬不了多久,她心里知道。
想了半天,脖子发酸,她抬头看看,眼前一片迷濛的白光。
“妈!我大衣腰带放哪儿了?”唐致从里间出来,冲阳台喊着,着急忙慌。
她被问得一激灵,混沌地转过头来,眼花了好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起身去沙发垫的缝隙里瞅了瞅,伸手把腰带扯出来,“喏,天天乱扔,几时你也找不到自己那点儿东西。”她嘟囔着。
“妈,你可真爱唠叨!”唐致低头系好腰带,显出纤细的腰身来,盈盈一握,挺着胸给母亲看:“好看吧?妈!”
她愣了愣,又点头:“好看!”
“我下去买点儿菜,一会儿咱们做晚饭,我姐说他们签完合同就回来。”唐致挎上小包要出门,“妈,我买点儿泥螺和笔架回来,你做,我不会。”
她点着头,附和:“哦,好,你买吧,我来做。”
唐致换好鞋,想想又转头:“妈,你跟我一块去吧,我不会挑,等会儿买回来都是壳,没有肉,你们又说我。”她说着伸手来拉她。
她被小女儿拉着,紧着提上鞋跟着出门去。刚刚考虑的事,忘了一大半。
她做了一辈子饭,在厨房里忙活完,泥螺笔架端上桌,女儿女婿们围坐着一起吃饭,餐桌上热腾腾的。
杨帆说:“妈,厦门暖和,比这儿温度高,等你去住段时间就适应了,也许风湿都能变好,我听东北来的朋友说的,人家都是住着住着,腿脚都不痛了。”
“哦哦,”她扶着碗边,含糊:“我不惯坐你们那儿的电梯,头晕……那么高!”
“住几天就习惯了,别担心。”小格说,“刚开始,可以少下楼,后面让木木带着你。”
想起小外孙,她点了点头,笑了。好久没见这个小毛头了,这孩子“呱啦呱啦”爱说话,小嘴巴不停,她喜欢,但因为隔得远,人家爷爷奶奶照顾着,她总见不着,只好搁在心里。这回去厦门的话,就能天天见了,她真高兴。
后来,还没容得下让她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