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熙总算表情认真了些,先前傅绫罗在祭礼过后的清醒,就叫她有些诧异。
如今这小女娘的心思之细腻,让她有种小瞧了傅绫罗的感觉。
啧,跟她那堂弟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看样子还是不能太敷衍。
傅绫罗慢条斯理道:“若云熙阿姊真能统领好墨麟卫,我保证,待得邱家大仇得报那日,明阿兄就有可能成为你的帐中臣。”
纪云熙眼神猛地亮了。
傅绫罗赶紧解释,“我不可能帮着你坑明阿兄,可我了解他,只能告诉你如何才能靠近他,至于能不能拿得下明阿兄,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
她觉得,纪云熙还挺适合卫明。
以卫明的心眼儿,陌生女娘他无法信任,倒不如熟悉的人,才想拉这个纤。
纪云熙毫不犹豫起身,单膝跪地抱拳,声音铿锵有力,“纪云熙往后再不敢对女君不敬,定为女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当然,若死不了,她就不信以自己的本事拿不下卫明那小子。
阿莹她们,都还为自家统领竟然喜欢铜甲卫副统领一事,沉浸在吃撑了瓜的呆滞中。
傅绫罗得到想要的回答,立刻吩咐:“过两日叫女卫陪我出府,我要去监察御史府,不要铜甲卫跟随。”
纪忱江人是走了,带着卫明。
担心她被文武官员为难,叫乔安带着部分铜甲卫精锐留下了。
一来乔安能代表纪忱江的态度,二来好叫乔安不用上战场,能安全娶个媳妇回家。
若先前,只嘴上说着效忠的纪云熙,少不得劝傅绫罗别挑战纪忱江的底限。
现在?
定江王是哪位?
她顺利拦住乔安,安排阿云和阿晴贴身伺候,阿彩带着武婢跟随,让傅绫罗单独出了王府。
那日岳者华受的罪,丝毫不比傅绫罗少,甚至比起得了纾解的傅绫罗,他受罪的时间更长,也更煎熬。
待得回到监察御史府,病重到一直昏睡,好些大夫都不敢接诊。
阿钦也顾不得府里叫铜甲卫看守,以不要命的法子打出去,求到卫明面前,跪求医术高明的常府医去了一趟,以独家银针替岳者华吊住了命。
那位使节和婢子直接被打得半死扔进山涧里,遭遇猛兽袭击,尸骨无存。
京都剩下伴随使节而来的人,等不到使节归来,带着那药奴偷偷跑了。
岳者华缠绵病榻,没提醒纪忱江去拦。
纪忱江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些人拦了也没用,谁都没管。
可能他们有独特的传讯法子,傅绫罗来之前,京都问责的飞鸽传书刚送到。
傅绫罗进门时,岳者华还苍白着脸,手指敲在那纸条上,垂着眸子看不出表情。
岳家已经被圣人下了大狱,全靠三皇子一力撑着,才没落个诛九族的下场。
岳者华心里恶心不已,圣人已丝毫不顾史书会如何记载,也不顾世家的唇亡齿寒。
但三皇子还要顾,只是以岳氏全族的性命,逼岳者华为二皇子那边加把火,将功赎罪。
听到傅绫罗进门,岳者华抬起头。
也许是病弱的缘故,他眸色都淡了许多,真真一副西子捧心模样,叫人看着心疼。
“你没事吧?”
“恭喜夫人。”
两人异口同声,甚至唇角都带着浅笑,说完后,又为这份默契都愣了下,同时笑开。
阿云和阿晴对视一眼,因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纳罕,却都马上低下头去,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她们的主子是傅绫罗。
“你们都出去,我跟岳御史单独聊聊,可以吗?”傅绫罗轻声道。
前面的话是吩咐阿彩和阿云他们,后面是问阿钦。
岳者华冲阿钦抬抬下巴,几个人没说什么,无声退下。
两人沉默了许久,还是傅绫罗先开了口,“我知你不是故意的,也知道那日是纪忱江的安排。”
岳者华扭头轻咳几声,开口带着明显气弱,“如此,也改变不了我违背誓言的事实,你当真不怪我?”
傅绫罗安静思考了一会儿,“当真不怪,那日我进茶楼你便知,我不是为了你,又如何能怪到你头上。”
岳者华苦笑,若傅绫罗怪他,他还能心安一些。
她不怪他,无非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个外人。
他用浅淡眸光认真看着傅绫罗,“那今日夫人所得,可是你想要的?”
他知道,傅绫罗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她当真不要拿天高海阔的自在田园了吗?
傅绫罗没答他,只是从衣袖中取出那薄薄的长木匣,推到岳者华面前。
“这是你送我的身契,送还你。”
岳者华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胸腔剧烈的疼痛,叫他眼角见了水光。
身契上写的是岳观南,非岳者华,谁也不会当真,于岳者华最多就是个丢脸,于律法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