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喆带着暗卫搜查郡守府,白日查,夜里探,甚至连迷香都用上,祠堂和后宅都没放过,就算是那人能上天入地,也该有个影子。
两日下来,毫无收获。
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没留下任何痕迹,活似是傅绫罗见了个鬼。
当卫喆跪在纪忱江面前禀报的时候,纪忱江面沉如水,气的冷笑连连。
“好,怪道能在我眼皮子地下作妖,原是有几分道行。”
卫喆沉默不语,卫明去了军中处理杂事,不在府中。
乔安只能硬着头皮问:“许是傅长御猜错了呢?也许真是去拜访林郡守的白身?”
“那也该有迹可循。”傅绫罗温软的声音从门口想起,她面容平静进门。
纪忱江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眼神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紧张,眼底却带着全然笃定。
阿棠不会看错。
傅绫罗没让他失望,她沉静解释,“那人以王府女官为话题邀我入亭,必是知道我的身份,意在引起我好奇和探究。”
“他与我说话时极为和缓,更像是还未完全拿捏南地方言,语调却干脆,更似北地而来。”
纪忱江很想问她,那她呢?跟那人说那番话,到底是说与谁听。
他辗转反侧,贱骨头上身,纵她,由她,随她,竟都不能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痕迹吗?
“再者,他身上带着养尊处优的痕迹,侧身时露出的玉珏,虽样式有些旧,但那凤栖梧的花样上,凤尾翎羽两翘三下,这是京都落凤轩独有的样式,只对权贵开放。”
她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傅翟第二次陪定江王入京都朝拜圣人时,拿着定江王的令牌,为她阿娘定制过一枚玉佩。
后来,那枚花费了傅家一年收成的玉佩,被她亲手放进了母亲的棺椁之中。
“我掌着几家布料铺子,他身上的青衫,看纹理绝不是南地样式。来自京都或在北地长大,又如此神秘,还恰巧想要蛊惑王上身边的人,再没人比他更像祸首。”
卫喆面上更加没了表情,只心里暗暗发苦,越是这样深不可测的敌人,越该抓住。
可他们现在根本毫无头绪,只能等王上发号施令。
谁知,纪忱江只看着傅绫罗,“那阿棠,被他蛊惑了吗?”
傅绫罗垂眸,没回答纪忱江的话,只道:“绫罗有一法子,能抓住他。”
卫喆和乔安立刻看向傅绫罗。
“阿棠,回答我,你被他蛊惑了吗?”纪忱江声音沉了几分,目光只落在傅绫罗面上。
傅绫罗感觉到他锐利的打量,心底一颤,绞紧了手指压制自己的情绪,“王上,若我被蛊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纪忱江深深看着她,明明人就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的距离。
可她说话时,却真真遥远似天上的仙女,叫他已经快要压不住胸口那只乱撞的困兽。
待得掌灯时分,将军府灯火通明,令高高院墙外映出大片的暗色,时不时会有铜甲卫巡逻。
就在这暗色之中,后墙的角门处,疾步走出两个矮小瘦弱的男装身影,躲过巡逻的护卫,往热闹之处去。
“五公子,人出来了,带着女婢,去了飞鸿楼。”郡守府中,一个低沉干脆的京都口音护卫禀报。
“要不要将人抓了?回头给她下了毒再放回去,王府里咱们也算是有自己人了。”
“咳咳,哪儿那么巧,两个女娘,就这么摆脱铜甲卫轻易出来门?你也不怕是算计。”几声按压不住的轻咳过后,响起带笑的回答。
此人正是与傅绫罗谈道理的岳者华,他面上有些兴致盎然。
他出身三朝世家,自幼通读诗书,聪慧异常,足智近妖,只身体不算太好,否则他也避不过铜甲卫的追查。
世人在他眼中,除了纪忱江这等心眼子满身的,其他大多数,只分蠢人和更蠢。
这种时候,那位傅长御出来,若说没有猫腻,他脑子可以去喂狗了。
护卫刚想说那就算了,岳者华偏又笑着起身,“我记得,飞鸿楼对面有个花楼?唔,本公子也许久没去心疼心疼那些阿姊了,去看看。”
过目不忘就这点好处,吃喝玩乐都不怕找不到地方。
暗处护卫翻了个白眼,若非公子只是嘴上心疼,从不入帷帐胡混,迟早有一天,要死在哪个阿姊手上。
两人到达飞鸿楼对面那座名为凌烟阁的花楼时,偷跑出来的傅绫罗已经包了三楼最大的雅间,叫了火烧云,开始喝酒。
宁音看着娘子一杯接一杯的喝个不停,急的不得了,“娘子……”
“这里没有娘子,只有公子,别叫错了。”傅绫罗醉红着脸儿打断宁音的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宁音,你就纵我一回吧,我心里堵得慌。”
宁音无奈,娘子真倔强起来,她其实是拦不住的。
“娘……公子,您到底是怎么了,跟我说说,也许心里能好受些。”
傅绫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