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纪忱江不扶她,傅绫罗想起上次的痛,捂住胸口,哽咽出声,“你别想再拿棍子抽我了,不可能消肿的。”
纪忱江不自禁深吸了口气,再说下去,他是真想拿棍子抽她。
不碰傅绫罗,是因他捏不准手上的力道,且这女娘若真喊出什么动静,他怕才刚锋利起来的刀,还不能完全控制。
“你先坐下。”纪忱江捏了捏额角,有点头疼,“我叫女婢进来伺候。”
傅绫罗酒品比她说的稍微好一点,乖乖被推着,想坐回软塌。
可她腿上太软了,只能趴在上头慢慢爬,跟个小乌龟似的。
纪忱江无奈,起身将她扶坐好,扭头要喊宁音进来。
谁知,他还没出声,傅绫罗突然抱住他。
纪忱江下意识紧绷了身子,后槽牙严丝合缝起了摩擦,恨不成立刻抽刀御敌。
他低头看着在月复前蹭的小女娘,蓦地明白过来,他高估了自己的自控能力。
压着刀锋迸出的疼,纪忱江轻搭在傅绫罗肩膀上推,沉声道:“起来。”
“你好吓人,我要抖了。”傅绫罗软唧唧哼出声,“想知道我为什么怕你吗?”
纪忱江不想知道了,他现在想让她抖得更厉害。
宁音听到屋里动静,娘子声音也不大对,紧张靠在门边,只等娘子一叫就冲进去。
哪怕是被王上打杀了,也不能叫娘子受了欺负。
她不知道,这会子受欺负的另有其人。
傅绫罗身子歪了歪,坐不住,使劲拽着纪忱江坐下。
纪忱江不得不顺着她这鸡崽子力量,坐在她身旁,傅绫罗立刻紧紧抱住他胳膊。
“王上,我告诉你我为何骗你,阿棠从不撒谎!”
荷花娇弱不堪折,只能远观,近了就容易将花骨朵压坏。
纪忱江被荷花软香挤的得脑仁儿更疼,醉鬼说话都如此矛盾?
他身体崩得似磐石,甚至有些下气想妥协,其实亲近点也无妨?别叫她成了有心人眼里的靶子便好。
“说吧,我听着呢。”终是无奈低头,闻到香甜气息。
是竹叶青的香,合欢的甜,荷花的软,令人心醉神迷,忍不住更低头下去。
就在唇角即将碰到白皙的瞬间,傅绫罗大声道:“因为看到王上,我就想起我阿爹呜呜呜……”
纪忱江额角青筋蹦了下,面无表情坐直身体。
傅绫罗还在哼唧,“小时候我见过王上的,是你告诉我阿爹多疼我,每每见到王上,我就想起我阿爹对我多好,抱着我给我买了多少糖葫芦。”
“想的多了,我好难过,可阿棠答应阿爹,要开心过活,所以就害怕见到王上。”
看着已经自己钻进怀里,得寸进尺将鼻涕眼泪都蹭到他衣裳的醉鬼,纪忱江脑中有根弦崩断了。
他捏了捏鼓痛的额角,沉声吩咐:“宁音,进来伺候!”
宁音早就想进来了,听到吩咐赶忙往里跑。
但刚跑几步,她就傻眼僵在门口。
老天爷,抱住主君,伸着白嫩拳?头拿胸膛当铁砸,以下犯上的这个,真是她们家娘子?
傅绫罗捶他人胸顿自己足,感概入肺腑,哭得极为汹涌:“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呜呜呜……我想不起阿爹的样子,见到王上就好似见到阿爹,我就更怕王上了。”
“我怕王上的眼神,叫我觉得,呜呜呜……阿爹不记得阿棠了哇——”
纪忱江闭了闭眼,目光冷凝朝宁音看过来:“还不赶紧带她走?”
宁音哦了声,忙不迭上前,可不等靠近,她又僵住,小声提醒:“王上,这是我们娘子的屋啊。”
傅绫罗又狠狠一巴掌拍得山响,“我的屋啊阿爹!手好疼呜呜……你怎能撵我走!”
纪忱江忍了忍,忍无可忍,动作尚算轻缓将醉鬼撕开,利落放躺,黑着脸出了门。
傅绫罗打了个酒嗝,沙软着嗓子呢喃,“阿爹呢?阿爹走了呀?他不要我了吗?不是要我留在府里吗?”
宁音简直想给傅绫罗上个香,这哪儿是上天啊?这分明是想早早入地。
“呜呜……阿爹不疼我了。”傅绫罗抱着方枕,抽噎着翻了个身,面朝里抽泣。
烛光昏昏浅浅透进幔帐,无人得见,傅绫罗眸中没有丝毫雾气,冷静得如同深夜星空。
即便他说得再好听,到底要将她困在身边,除非他有了身契生死由她,否则都是空话。
好一会儿,她闭上眼睛,轻轻抽噎了一下,勾着唇愉快入睡。
卫明和卫喆跟王上禀报什么,她都不意外,无论何时,忠心都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虽然没想到纪忱江会突然过来,但她听出来了,纪忱江没有放目前唯一解药离开的意思。
只希望他记得君子一诺,早晚她会光明正大离开王府,不带聘礼。
离端午还有两日时,傅绫罗才又去书房伺候。
期期艾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