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里找寻最强大的精神力量。
郭优完全不是那个在之前电影里吊儿郎当,随便演点什么都充满小机灵的贫嘴,更没有平京人特有的那种调侃懒散,只有踏实,面对这个社会的一切不公,都报以热忱努力的踏实。
这已经是九十年代末期了,电影观众已经经历了港片的十年洗礼,也经历过进口大片的震撼冲击,现在这样充满现实主义的社会题材还能吸引他们吗?
答案就是,能。
如果银幕上表现的就是身边发生的那种真实,如果看到的都是和自己沉闷无聊生活完全不一样快节奏高速率冲击,最主要是男主角那种不放弃又拼命努力的个人成就之路,就能够吸引到一切共鸣的人。
这跟十年,二十年来银幕上总是强调集体主义,强调个人要为大局牺牲的主旋律,又或者干脆瞎几把乱飞乱打的粗制滥造影片有了很大区别。
好多人的眼睛极亮,也许是被银幕上的光芒照亮,更可能是被男主角的努力点燃了心头火苗。
他们明显是被这两天的口碑吸引而来。
荆小强看得津津有味,焦漪也跟他并肩躲在缝隙里看着芸芸众生一般,却没什么偷摸火热的行为,只扣住手指静静呼吸,虽然旁边的劣质音箱震得让人难受。
特别是当男主角终于偶然在街头看到有打着大哥大的人,趁着帮人家捡东西问到人家是做销售员工作。
他也下定决心辞工,去销售公司干这种天花板更高的工作时候,妻子终于暴躁如雷的大骂一通,那震耳欲聋的声波,差点没让两人抖起来。
但故事的高潮从这个时候才开始,妻子要把儿子带回老家,男主角拼命抢夺下来。
一贫如洗的父子俩流落街头,躲在地下通道遮风避雨时,明显整个影院的气息都集体变重了。
那是种感同身受的痛苦,贫穷造成的斯文扫地,哪怕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男人都能接受,但是让心爱的儿子带着稚气的问我们没有地方睡觉吗,宛如刀割的刺痛才无比真实。
还好有义工托儿所,可以几乎不花钱的把孩子暂时寄托在那里,男主角开始拼尽全力的学习提高自己的销售员技巧和能力。
也是在改变锻造自己。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鹏圳街头,大声朗诵背诗词,被别人看成神经病一样绕道而行;
他背着包在烈日炎炎的街面上挨着店铺询问要不要摆上这种商品,俗称的扫街,被郭优在电影里面做得极为认真热情;
但努力只是个基础条件,更重要的还是在这种努力之上不断改进调整自己,并且能够思考怎么做到最好。
用以诚相待,服务至上的态度面对小客户,用细心观察、尽力满足配合大客户。
再拮据也尽量保证自己的外观整洁,再贫穷也一定坚持自己做人的尊严。
而且无论多么艰难,收到第一笔微薄的销售提成,他也一定要把儿子接回来相依为命,也要花钱正儿八经的把儿子送进幼儿园接受教育。
荆小强实际上看过星仔后来那部《长江七号》,用看似搞笑的桥段把父子俩的底层人生安插在完全失败的酸楚人生里。
那部戏所有的转折,都建立在观众以为既然是搞笑天王的喜剧片,每个包袱抖出来都应该是幸运的赢家,结果电影里偏偏都是极为现实的惨败,只是星仔搞笑功底深厚,愣是能让观众在这种巨大的心理反差下被他无奈尴尬的反应逗笑,笑中带泪的那种无奈。
到最后都只剩下的无奈。
可荆小强要郭优表现出来的是泪中带笑。
这个立意区别就太大了。
再苦的生活,我们也要看到希望。
再酸楚的苦水,男主角也能带着儿子在地下通道梦想未来要有什么样的家,被城管追得鸡飞狗跳时候,还能气喘吁吁的教儿子这是在做游戏。
睡桥洞、躲树丛,被蚊子军团咬得第二天上班上学都浑身是包,父子俩分别在自己的场景笑料百出。
荆小强也忍不住仰头多看了几眼儿子的表现。
正像罗莉说的那样,大强似乎有种从老爹那继承来的演技,颇有些冷幽默的看着“少头发的爹”各种狼狈哄骗,叹口气陪他演吧。
实际上这部戏里的男人,内心再强大,性格再坚韧,其实何尝不是这个五岁的儿子在为他支撑所有的精神世界呢。
跟着父亲同甘共苦没有怨言,从不责怪父亲的失意贫穷。
也许他还小,意识不到这种苦难,但他的存在,就是男人顶天立地的一切。
好多人摘下眼镜开始哭泣,那种男人哪怕自己苦点难点咬咬牙就过去,但看着孩子跟自己餐风露宿的心疼难受,让每个观众都有种拼命对待生活的强烈愿望。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推动沉重的大门到处找寻的。
当男主角终于在无数次失败后,终于在“仓储式商场”推销出去一大批货物,获得了一大笔提成奖金的时候。
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欢喜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