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林远秋突然记起前世姥爷与他说过的话。姥爷说年纪大的人就好比远道而来的客人,来了这一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趟。
再想到自己一个难得回京的外放官员,说不定今日就是他见圣上最后一面也未可知。
这样想着,林远秋的眼睛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湿润,很快就有眼泪滑落到了脸颊。
知道自己这是失了态,林远秋忙低下了头,趁着低头的瞬间,他很快用衣袖抹去了脸上的泪。
景康帝早看在了眼里,也明白人家这是发自内心的担心他。比起其他臣子嘴上的句句关心,景康帝觉得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赤诚。
再看到与三年前相比,林修撰黑瘦了不少。看来这几年,人家可是实实在在为一方父母的。
想到这里,景康帝脸上不免带了笑,“怎么,林修撰这是觉得在塞北吃了三年的苦,准备与圣上诉苦来了?”
话刚落音,景康帝就看到眼前之人猛地抬起头,然后嘴巴张得老大,而那双眼睛,还红红的。
这副满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景康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吴公公和姜公公也跟着笑出了声。
两人不禁在想,圣上自病愈后很难得再有笑容,今日也算是老天开恩了。
还有,没想到圣上还是以林修撰做称呼,可见心里对林大人是真的器重啊。
知道圣上这是在逗自己呢,林远秋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在心里想,还能开玩笑,想来圣上只是看着苍老,身体应该无碍了。
既然是来述职的,林远秋也没耽搁,在景康帝的示意下,很快把过去三年治理州县的情况说了一遍。包括圣上已经知晓的“小县大城之策”和歼灭山戎人。
从旁人嘴里听到的,总不如当事人口述来得生动,景康帝仿佛有了身临其境之感。
特别在听到兵卫们都躲在棉被里埋伏后,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皇帝的身份,景康帝恨不得蹦起来拍手叫好了。
接着林远秋着重说了高产粮食的事,随后把自己记录的册子呈了上去,还有那半麻袋稻谷。
景康帝一页页翻看着,见上头实在写得仔细,不但有育苗的全过程,就连秧苗高度的变化都跃然于纸上,可见在期间有多用心了。
再看那颗颗饱满的谷粒,让人捧在手上舍不得放下,这可是天下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啊。
最后,景康帝忍不住感慨,“若朝中官员都如林大人这般勤勉不辍、事事为民,咱们大景朝何愁不千秋万代!”
这评价着实太高,林远秋有些愧不敢当,“禀圣上,这是为臣的本分,当不得圣上的如此夸赞。”
景康帝听后忍不住点点头,心说不愧是自己亲点的状元郎。
对了,景康帝突然想起了自己先前耳闻的山妻之事,当即问道,“朕心中一直有疑惑,林大人出自农门,何来如此多的银子在京中置宅,以及补贴石洲府二十七名山妻的嫁妆?”
······
第222章 知晓
景康帝突如而来的问话,让原本有些飘飘然的林远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果然伴君如伴虎,在圣上面前得时刻警着神才行。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问题,林远秋早在心里想过了好多遍。特别在面对圣上时,该怎样回答,他已经有了成算。
林远秋自然不会傻到说出从宅子里挖到银票的事。
既然当初没说,如今自己哪怕再解释的天花乱坠,在旁人眼里,也已经是个不实诚之人。
而其他瞎编的话,就更不能说了,假的就是假的,经不起推敲和查问。
所以,自己还是把卖画挣银钱的事告知圣上吧。
至于圣上会不会因此斥责他,这会儿林远秋已顾不上这么多了。
还有,既然决定要说,林远秋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反正自己一不偷、二不抢,怕啥。
不过,都说说话技巧非常重要,同样的一句话,表达的话语不一样,旁人的看法也就有所不同。
林远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言语,随后躬身,道,“禀圣上,微臣自小家境清贫,全家一十五口人只靠着六亩薄田度日,是以挨饿是常有的事,不怕圣上您笑话,微臣长到五岁时,因着瘦小,旁人看着只以为才三岁。后来看到考中秀才的族叔过上了能吃饱饭的好日子,微臣就也想着去念书,好让爷奶爹娘他们不用再饿肚子。那时微臣念的是族学,族学不用交束脩,只是笔墨书册须得自己购买,无奈家中实在拿不出银两,后来微臣父亲就去镇上码头帮人扛粮食,一麻袋粮食足有一百五十斤,扛三百斤才得两文钱,微臣父亲身板太瘦,常常背着麻袋直不起腰。”
说到这里,林远秋有了停顿,景康帝听出林修撰声音中带着哽咽。
接着又听他说到,“等微臣考中童生后,就去了镇上的私塾念书,私塾里的夫子常会教学生们画画,当时微臣就在想,自己若是把画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