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无法留下血脉,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变强上。
当她建立国家,庇佑人类后,弱小的天蚕不用再像过往那样,会在缫丝过程里,生生被想要取丝的人类煮熟,仅仅是会取出茧中虫蛹,送归桑林。
羽化的天蚕蛾并不能保证活下来,它们仍然弱小,是鸟兽的美餐,这并非蛾母出现可以改变,蛾母也不会去改变。
这是伊勒瑟芮自然循环的一环,就如蛾母成为龙级魔兽后,即便其余天蚕没有她的血脉,天蚕中也会诞生东宫这样的异类。
强大的实力,会让同源的高位者,辐射下位者。
天蚕整个种族都是蛾母同源的下位者,东宫们因蛾母诞生,说是她的子嗣,不如说是她的眷属。
但蛾母说,东宫是她的孩子。
她想要孩子,只是没有一个东宫能陪她到最后。
于是蠕虫之主赋予成为祂的蛾母,用鳞卵制造子嗣的力量。
工具罢了,甚至不能算祂的工具,是蠕虫之主的工具。
至于天蚕整个种族,早在蛾母堕落的第一天就灭绝了。蛾母的死亡光环下,人类或许能撑久一些,但那些白胖胖的娇弱小东西,本就容易这样死掉那样死掉,光环下它们连多吃一口桑叶都做不到,直接咽气。
仅剩的一只,仅剩的茧女。
生命比普通天蚕强大,所以最开始没有死在光环下,中了水银毒,但又硬生生靠鳞卵保下了一条命。
这样的运气,这样的经历,没错了,她就是蛾母命定的,可以相依为命的女儿。
只是……只是……
为什么不听话?
为什么不到祂身边来?
为什么不断用水银遏制鳞卵对自己的改造?如果成为强大追随者,是有办法在蠕虫之主的默许下偷渡,跟随蠕虫化身一起到下个世界去的!
所以为什么要站在人类和其他种族前方,为什么要挡在祂面前!
茧女站了起来,双脚离地,缓缓向上浮起。
她小臂上缠了一圈绷带,是广冬刚才紧急给她打上的。瑟芮法安借广冬的动作,遮挡了他暗中扶正骨头的力度,熟悉的清凉润泽感在创口上蔓延,极不科学地渗入骨骼中。
“茧女?”
发现白衣小女孩离开了车顶的广冬喊道,新兵蛋子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帮上茧女的忙,但总不能叫受伤的小女孩一个人对付蛾母吧。
他话音未落,冰凉雨滴滴落在他手背上。
不,滴落的不是雨滴,滴落的是水银之血。
茧女有将大股水银之血升上高空,形成细密的小滴云雾,再让水银之血如雨幕降下的习惯。
这样可以洗刷掉空气中的鳞卵,但她全身的液体加在一起,其实也只能笼罩她方圆一米,扩大范围则会放慢消毒的速度,这种“降雨”攻击,在研究团队看来,很吃力不讨好。
可此刻,广冬理解了茧女为何会有这种惯用作战方式。
水银之血一滴滴从天空中降下时,蛾母身周笼罩的光雾,那不断扩散的一枚枚鳞卵,不断扩散的亡灵光环,扩散速度凝滞,颜色也变得黯淡。
“这样看的话,茧女可以对抗亡灵光环,她应该还有能对抗蛾母死亡光环的战友?”抱着广冬的护盾,降回车顶的井星凯说,“为什么没有也来蓝星?是……”
战死了吗?
战死了。
荒境最后一条龙。
所过之处草木生长,涎水不能活死人,但可以做到肉白骨。
是他改造了银桑树,使得银桑树拥有坚韧的生命力,无论是种子还是嫁接插杆,新株成活率都大于九成九。
他也是荒境反抗军的最高领导人,是他拍板接受与蛾母关系密切的茧女加入反抗军,并维护她,将她推为一面旗帜。
如果没有他,反抗军和幸存者恐怕生育不出新一代。
是的,即便知道这样是将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带进那艰难的世道,幸存者们依然选择生育。
与其说是生育,不如说在用新生反抗蛾母散播的死亡。
长大的孩子,延续了反抗军的三十多年。而混迹孩子群中全无违和的茧女,曾以为随着孩子长大,新的孩子出生,他们终会胜利。
……直到青龙战亡,茧女成了反抗军的最高领导人。
我恐怕也会像青龙那样死去,茧女当时就意识到。
八辰952年。
伊勒瑟芮,荒境,青龙谷。
水银之血的雨幕下,山谷中生长有绿树青草,还有蜂人可以钻进去躲雨花苞。
青龙的尸身保护住了这个世界最后的生机,但这点生机也摇摇欲坠。前天开始,青龙之心的泉眼,就只能冒出表面漂浮奇异蓝紫光的污水了。
茧女在山谷外,山谷外种了一圈银桑树,她像是当初还未曾被蚕巫抱下树一样,半梦半醒坐在银桑树的树杈间。
有脚步踩着枯草走近。
“殿下,”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