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已经注意到隐素,还有人小声猜测她是谁家的姑娘,还有人讨论她的打扮,说她这一身实在是明丽又飘逸,称得上芙蕖凌波。
谁能想到她居然是傅隐素!
一众白色院服中,她这一点红尤为醒目。
“以前她那一脸乱七八糟的是什么东西,原来长的这个样子。”
“还挺好看的。”
众人恍然想起这位傅姑娘可是思妃娘娘的亲侄女,都说侄女像姑母,有思妃娘娘那样容貌倾城的姑姑,亲侄女的长相又能差到哪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宋华浓拦住隐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又想纠缠戚二公子?”
众人记起隐素的作风,从方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此等行事粗鄙又无教养礼数的女子,莫说是好人家的嫡子,便是那些不太成器的庶子也看不上。
戚堂就在人群之中,忧郁的脸上喜怒难辨。
武仁侯府不仅有两位嫡子,庶子亦是不少。他能在一众兄弟中冒出头来,其中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功名入仕是他唯一能走的路,他比谁都知道这条路有多不容易,也比谁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傅姑娘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不适合他。
隐素也看到了他,那忧郁气质,星辰般冷淡的目光。哪怕是在一水的白衣学子中间,还是能让人一眼将他认出。
“我是来上学的。”
“你来上学?”宋华浓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越发尖利。“你怎么可能是来上学的,分明是来纠缠戚二公子的!”
“这不是学院吗?”隐素抬头仰望着牌坊上的字。“我就是来这里上学的,宋姑娘非说我是来找男人的,难道你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宋华浓瞬间气红了脸,“你…你胡说!”
这时一位年长的青衣男子匆匆而来,道:“误会,误会,傅姑娘真是学院的学生,今日是第一天入学。”
所有人皆惊。
他们崇学院现在的门槛这么低了吗?
那青衣男子是学院的夫子,众人都认识。夫子说的话不会有假,几乎是须臾间的功夫,不少人已猜到其中的内情。
看来那位思妃娘娘还真是受宠。
宋华浓不肯信,“胡夫子,是不是弄错了?”
“宋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山长。”
胡夫子谁也不想得罪。
他这么一说,谁都知道此事千真万确。
宋华浓气不过,瞪着隐素,“你这样的还想来学院上学,简直是丢人现眼!你识字吗?你会写字吗?字都不会写,还想进德院,识趣的就趁早走人。”
在场的女学生们交头接耳,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有人提议延迟隐素入学的日期,她至少要会写字才能进德院读书。
隐素挺想抬脚走人的,但这个机会是深宫里的傅丝丝劳心劳力吹了枕头风才得来的,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进崇学院。
“会写字就行了吗?”她木着脸,实则是因为没有睡好又起得太早犯困了。
傅家自进京那日起,老底就被扒了个干净。
三代贱业人,全是睁眼瞎。
宋华浓冷笑,“对。”
“你说对就对,你能代表所有人吗?”隐素一指众人。
昭院的人齐齐回避,德院已有人站到宋华浓身后。
大郦女子以入德院为荣,身为德院学子象征的不仅是她们的才学,还有她们的地位人品。若真是与一个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姑做同窗,她们还如何引以为傲。
不多会的功夫,昭德两院的立场泾渭分明。
“夫子,你能做见证吗?”
胡夫子问过宋华浓等人后,点了点头。
学院最不缺的就是笔墨纸砚,没大一会儿就备得齐齐整整。上好的宣纸,极品的狼毫,还有那泛着清香的徽墨以及纹路绮丽的端砚。
隐素上前,先是撸起袖子磨墨。
她姿态不算优雅,甚至可以称得上有几分豪放。只是那股子说不出来随意颇有几分气势,动作中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洒脱。
“你看她磨墨的样子,指不定还以为是在磨豆腐呢。还有她握笔的手势,莫不是将笔当成了筷子?”
“瞧她的样子,应是不会写字的,但愿她能知难而退。”
“…咦,她写的是什么?”
众人伸着脖子,只见那洁白的宣纸上出现一个大大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