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秋梅端着炒好的青菜上桌,掀起眼皮问:“嗯?”
“过年到现在,您哪次炒腊肉不是只割一小块,这一盘…………”明明面前毫无遮掩,程亮偏要弯腰凑近了看,“啧啧,得有半斤肉吧,还有这鱼,一盘得有一斤吧?这要不是发生了好事,我不信。”
虽然破四旧期间封建迷信那些都被禁了,十年里大家出了门提都不敢提,但千百年来扎根在心里的东西哪那么容易被破除。
像王秋梅,虽然不信符水能救命,但很多旧俗她都是信的,所以她没说程蔓怀孕的事,只道:“蔓蔓和平洲回来了。”
“我说呢。”程亮恍然大悟,又玩笑说道,“我放假回来吃的不是青菜就是咸菜,妹妹妹夫过来就是咸鱼腊肉,妈你真偏心。”
王秋梅给了他一个白眼说:“你一个月回来一趟,我也给你准备咸鱼腊肉,而且昨天饭桌上只有青菜咸菜吗?鸡蛋是鬼吃的?”
程亮想起这茬,讪讪点头:“是是,我吃的。”
话音刚落,程蔓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见他灰头土脸,笑着问:“二哥你又干嘛了?”
“没什么,我跟妈开开玩笑。”程亮走到灶台前端起王秋梅盛好的饭,随口问,“你们俩什么时候过来的?”
“下午……”程蔓回答完问,“你下午干嘛去了?”
“我能干嘛,被叫去修东西了。”程亮见陆平洲进厨房接了自己刚才的活,干脆在凳子上坐下,揉着肩膀说,“你不知道,自从我上了现在的学校,咱们院里这些街坊邻居,谁家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坏了都找我修,我真想告诉他们,我学的机械加工技术,不是维修!”
听着程亮的抱怨,程蔓想起前世很出名的梗,学计算机的喊话他们真的不会修计算机,忍不住笑出声问:“那你会修吗?”
程亮:“会。”
“噗嗤!”
程亮解释说:“但我真不是在学校里学会的,我们上课不教这个。”不过上了专业课后,收音机这样的小机器,基本上他一拆就能搞明白原理。
第一个找他修收音机的人又摆出一副随便他折腾,坏了也没事的态度,他就大着胆子把收音机给拆了,找出问题后回校问老师,让人买到需要的材料,又按照拆的顺序倒着把收音机装了回去。
缝纫机和自行车都差不多,运行原理不怎么难,一般人不会修一是因为没基础,二是胆子小,怕拆了装不回去。
程亮有基础,又不担心装不回去,敢下手多拆几次就会修了。
虽然在程亮口中把收音机拆了装回去很容易,但程蔓不会真觉得这活没有难度,更不会觉得她哥学会修东西是因为胆子大。
天分肯定是有的,只是他谦虚,没觉得自己很厉害而已。
程亮说话间,一家子人围到了饭桌前,程蔓端起碗先挟一筷子腊肉问:“你下午修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
程亮叹着气说:“我不是去了一下午,上午九点多就被麻子叔叫去帮他修收音机了,中午饭都是在他家里吃的。”
程蔓下午三点左右才过来,因为没看到程亮,随口问了句,当时她妈也是随口回答的,说被叫走帮忙了,她就以为他是吃完中午饭走的。
这会惊讶问:“这么久?”
王秋梅听着也想起来:“对啊,你平时帮人修收音机,不是一两个小时都能弄完吗?今天怎么去了那么久?”
程亮说道:“因为我不止修了一台收音机啊。”
程蔓纳闷问:“那是几台?”
程亮伸出右手,然后将大拇指摁下去。
“四台?”程蔓面露惊讶,“麻子叔他家有这么多收音机?”
虽然收音机价格不贵,一台就五六十,这两年票也没以前难弄,像国营厂这样的大单位,每个车间一个季度都会奖一张给优秀员工。
程进年前就得了张收音机票,给他们的小家也添了台收音机。
而放眼整个职工院,家里有收音机的没有上百户,也有四五十家。
可收音机这种东西,一家有一台就行了,程进会再买一台,是因为他得了分房,早搬出去了,家里早些年买的这台收音机都是程树伟夫妻在听,他吃饭时才能来蹭着听一会。
一家四台收音机,这得是多大户的人家啊!
程蔓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难道麻子叔他们家发达了?”
“发达什么啊!浪荡了一辈子的人,还能指着他收心?”王秋梅撇嘴,语气里很有几分不屑。
真不是她看不起人,实在是这个外号麻子的人没什么能让人看得起的地方。
麻子姓崔,原本有个很书生气的名字,但因为麻子麻子被人叫多了,现在记得他姓什么的人很少。
麻子出身很好,这个出身好,不是指他的成分,而是他出生时家境优渥,机械厂这一片,早年都是他家的地。
但麻子有个不中用的爹,好赌,早早就把家底输光了,到解放时一家子穷得叮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