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了后者。
他用力捂住温凉的双耳,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有些湿滑,于是方宸手腕蓦地紧绷,将温凉的耳朵压得更紧。
两人距离太近,温凉甚至可以看清方宸鼻尖上因为疼痛而渗出的一层碎汗。
温凉单手轻轻抚着方宸的手腕,刚想说话,方宸却蓦地压低身体,在他耳畔嘶吼着:“少废话!你不是可以封闭五感吗?快晕,我背你走!”
温凉微怔。
方宸焦灼的神情落在他眼底,似曾相识。
像是触动了心底某个角落,记忆翻卷,温凉按着眉心,有些难耐地闷哼了一声,腰身轻蜷,前额抵着方宸的肩,呼吸急促。而方宸以为他难受得厉害,无暇他顾,直接蹲了下来,将温凉托在了自己背上。
“你忍忍,我带你出去。”
方宸忍着血肉筋骨被刺穿的疼,强撑着站了起来,呼吸急促,目光却坚毅冷静。
面前,玻璃外人群骚动,不少人痛苦地捂着头倒地,蜷缩在地上。自上俯视,像是被狂风吹倒了的稻草杆。
方宸知道,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们,不能留在这里了。
刚一迈步,方宸仿佛踩在尖锐的钢筋上,疼痛自神经处游走,从脚掌到脊背,无一处不疼。
鬓边的汗因为疼痛而悄悄淌下,他也不管,坚实的手臂在身后托着温凉的腿窝,安稳如磐石。
方宸身手矫健地奔出房间,走廊上早已亮起了紧急信号灯。现场的秩序还算安稳,不少设计部的人员带着耳麦指挥着人员疏散。
方宸背着温凉,正要并入队伍中,门口却早已有专人候在那里,手臂微抬,暗自指了指房间旁边的一道暗门。
方宸心下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退了半步。
那人扬了扬袖口中的银链,方宸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将二人引向距离讲台最近的一栋楼梯,打开门,在方宸耳边大声喊道:“部长本想结束后正式见你,可有突发情况,部长需要留在这里稳定现场,这楼梯是通向后门的,很安全。你们快走!”
方宸点头致谢,背着温凉,毫不犹豫地向下。
与此同时。
台下嘈杂乱象依旧,叶既明依旧无知无觉地坐在轮椅上安稳场中局势,而身后,一个手持金属棍棒武器的男人凭借着横幅讲台的遮挡,摸着黑走到了一旁。
那人身材壮实,头上戴着的帽子却破旧,方脸圆额,眉粗鼻高,样貌朴实,皮肤粗糙,一看就是常年累月做粗活被风尘磨出来的粗砺。
此刻,他手中握着长棍,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嘴唇也颤,汗流浃背。
“怎么还不动手?”
叶既明脸上表情丝毫不变,甚至都没有回头,声音却准确地穿过嘈杂刺进那工人的耳缝里。
那人身体猛地一震,目光凝在叶既明的背上,紧张与愤恨夹杂,让他几乎说不出来话。
“杀杀了你。”
“嗯。谁派你来的?”
“没谁是我自己我自己。我今天有话要说才来的”
“别紧张,慢慢说。”
工人身材高大,却气喘如牛、涨红着脸,而相对应的,叶既明瘦弱残缺,却安稳从容,宛若不动山岗。
高下瞬间互换,叶既明掌握了主导,而工人只能按照叶既明给他设定好的话题,继续磕磕绊绊地说下去。
“你们你们疯狂开采矿井,压榨我们我们我们溪统矿,这个月已经死了三百多个人了可你们,竟然还要继续开采?!你要一千克铁磁体,我们就要开采十千克铁磁体!中间环节,层层克扣!我们事故死、过劳死的人不计其数!!我们的人,已经联合起来了!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知道知道你根本就是克扣工人利益,中饱私囊的吸血鬼!!!”
“溪统。”叶既明重复着这两个字,忽得淡淡笑了,“是景栩放你进来的?”
“赵长官他”
“我说过他姓赵吗?”
工人身体僵了一下,手心打滑,长棍差点脱手,这不打自招的动作直接出卖了他。
叶既明微微垂了眼睫,轻轻拢了肩头的外套。
“赵副部长名声在外,你知道本也正常,倒是不用这么慌张,像是做了亏心事。”叶既明淡笑,“你走吧,回去告诉景栩,死了几个人而已,不要斤斤计较。”
无非是刘眠上次借溪统矿爆炸掩埋当年事件的人证而已,看来,过了几天,景栩的这口气还是没消下去。
今天推这样几个老实的工人出来捣乱,无非是想给他添乱,借舆论坏他名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