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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音大师既不在安国寺里,又怎么会神通广大地给婉竹批了如清的命数?
齐衡玉越想越不对劲,反复地问了朱嬷嬷好几遭,却见朱嬷嬷不改话头,反而一脸肃容地问齐衡玉:“是何处出了差错。”
齐衡玉摇了摇头,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等他离开惊涛院后,来时喜意洋洋的脸上布满了薄冷的愁云,整个人的步调无比沉重,踩在青石砖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了静双的心口。
他觑了眼齐衡玉的面色,却是不敢问发生了何事。
好不容易走到了碧桐院门前,战战兢兢的静双也松了口气,想着每回齐衡玉阴郁不已的时候,都是婉姨娘温言劝哄着爷,且婉姨娘能神通广大到以三言两语哄好世子爷。
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静双方才想去推开院门,却见肃着一张脸的齐衡玉出手拦住了他,他神色阴晦不明,一双漆色的眸子辨不出息怒,正一点一点地把碧桐院内的景象纳进眼中。
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涩着嗓子开口道:“去外书房。”
静双讷讷应下,并不敢问齐衡玉为何走到了碧桐院前还不肯推门而入,他只是个小厮,不敢左右齐衡玉的心。
临到晚膳后,婉竹打发了容碧来请齐衡玉,齐衡玉却是坐在书桌后以拙劣的借口推脱不去。
静双才觉出了两分怪异。
等一个时辰后,杜丹萝身边的段嬷嬷来外书房请齐衡玉,而齐衡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疾言厉色地呵斥,而是在思索之后动身赶去了松柏院。
静双才觉出了大事不妙的味道。
他念着婉竹平日里对他的厚待,便让落英赶去碧桐院给婉竹送信。
而婉竹从容碧请了齐衡玉他也不肯来碧桐院时就明白了一切,她只以为是杜丹萝告诉了齐衡玉一切,并未想过是在朱嬷嬷那里出了纰漏。
一时间她连晚膳也顾不上用,只让容碧给她卸下钗环和脂粉,着素衣坐在了梨花木桌旁。
她沉沉静静坐着时很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清雅之感,配上那未施脂粉的明艳面容,便如河池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一般。
“你去和静双说,我等着爷过来亲自向他解释。”
末了,婉竹还不忘已那楚楚可怜的神色添上一句:“多晚我都等。”
容碧不敢拖延,立时赶去了外书房。
静双心里惴惴不安的厉害,在外书房里等了两个多时辰,本以为世子爷今夜约莫是要宿在松柏院,那冷灶头也不知为何就这般突然地热了起来。
却不曾想齐衡玉会在子时前赶回外书房。
他走时面色冷寒,此刻却是连冷寒之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毫无温度的冷漠。
静双跟了齐衡玉近二十年,从不曾见过他这样阴森可怖的神色,周身上下笼着的阴潮不必靠近时就能把人冻得浑身发抖。
可即便静双害怕到了极点,却也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齐衡玉跟前,将婉竹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齐衡玉恍若未闻,走进外书房的身形显得格外孑然与寂寥。
静双暗地叹了口气,知晓齐衡玉是不愿去碧桐院的意思,本是想请个小厮去给婉竹报个信,也省的她没日没夜地空等。
却不曾想一刻钟后,了无生息的书房内传出了些动静。
那紧紧闭阖着的屋门被人从里头推了开来,迎面而来的是面色酷冷的齐衡玉,他走上回廊,静双也提着宫灯跟在他身后。
从外书房到碧桐院约莫有半刻钟的路途,可齐衡玉却生生地走上了一刻钟。
途遇隐在暗夜里的府内景色,他却是无心赏看,只任凭冷风呼啸着从身上刮过,刮起的冷感浇灭了他心里彻骨的痛意。
让他终于好受了一些。
越过了九曲十八拐的回廊,他遥遥地瞧见了仍点着烛火的碧桐院,走上回廊时却因神魂不附体的缘故险些跌了一跤,幸而身后的静双飞扑过来护住了齐衡玉。
而这一跤也好似夺走了齐衡玉所有的气力。
他就这样狼狈地坐在了青石台阶上。
这一辈子他都身处高位,不曾有过跌倒在台阶上的窘境,也从不曾被人彻头彻尾地玩弄欺骗。
齐衡玉的眸光望向远处的碧桐院,瞧见了敞开着的院门,瞧见了透着朦胧烛火的支摘窗,更是瞧见了支摘窗内拿清丽动人的婀娜身形。
可渐渐地他就瞧不清楚了。
耳畔只能不断回响着旧日里婉竹向他诉诸爱意的模样。
他打从心底里不愿信杜丹萝的话,可处处地地的细节都在佐证着一个事实。
一个齐衡玉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一旁的静双也吓得屏息静气,他从不曾见过齐衡玉如此狼狈的模样,有心想张口说上两句话,可侧眸朝着齐衡玉瞥去时,却借着清辉般的月色瞧见了让他通体生寒的一幕。
当年伤了胳膊和大腿也不眨一下的眼的世子爷此刻正不可自抑地朝着碧桐院的方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