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儿子的性命重要。她想让儿子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不再卷入内宅的阴私诡计、狡诈艰险中。
说到底, 她还是信不过齐老太太的为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去把希望寄托在空寂大师身上。
当年他一走了之,迫着她孤苦伶仃地入了娼门,如今世事斗转, 他因这点愧疚而应下了要照顾麟儿一生。
月姨娘便觉得早些年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这一日, 齐国公府的女眷们纷纷赶去了安国寺,因上一回闹出了“刺客行刺”的丑事,齐老太太便多加出了一倍的护卫人手,护着女眷们行去了安国寺。
一进寺门, 便仍是那一通上香朝拜的流程。婉竹依旧去了后院雅间内休憩,李氏就住在她的隔壁, 并派了不少婆子守在她的屋门外。
婉竹躺在临窗大炕上侧耳聆听着屋外的动静,心里盘算着胡氏和杜丹萝何时会动手,又要以怎样下作的手段来整治她。
苦等了近一个时辰, 直到齐老太太身边的秦嬷嬷招呼着婆子和丫鬟们预备回程的事宜, 雅间内外都没有传出半点动静来。
一堆人重上马车时, 婉竹正好回身将安国寺外的浪漫春光揽进眼底, 心里倏地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怔愣之感。
她心里知晓, 这一趟安国寺之行必然藏着数不尽的危险, 这些危险不在来时、不在雅间内冒出来, 那便只剩回程路上的时机了。
所以婉竹飞快地在心里下了决断, 她让容碧去禀告前头马车里的李氏,告诉她镜音大师替如清算了命,婉竹不大懂卦法之说,正想向李氏讨个主意。
而李氏听得此话后也挪架下了马车,瞧着齐老太太还在与寺门前与空寂大师相谈甚欢,便索性对婉竹说:“镜音大师说了什么?”
婉竹面露羞赧之色,期期艾艾地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氏一时心中不虞,只能盘问关张两位嬷嬷:“你们可还记得镜音大师说了什么?”
一阵询问之后,齐老太太也终于辞别了空寂大师,由嬷嬷们簇拥着上了马车,胡氏和杜丹萝紧跟其后,李氏见婉竹和关、张两位默默都是一副哑口无言的窘境,便也没了耐心,只道:“回府的路上你好生想一想。”
说着,李氏便要走回自己的车马旁。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直在冥思苦想着镜音大师的卦语的婉竹终于灵光一显,含笑着说道:“回太太的话,妾身想起来了。”
说话时她脸上的神色又欣喜又凝重,仿佛染着几分窥破天机的郑重。
偏偏李氏极为看重如清,又对镜音大师的话深信不疑。思来想去间便指了指身侧婉竹所搭乘的车马,道:“前头老太太已动了身,我上你的车一块儿回去。”
婉竹垂首应是,恭敬地搀扶着李氏走上了翠帷马车。
行至半路,婉竹终于支支吾吾地把镜音大师的卦语告诉了李氏,她随意攀扯了几句好话,其中一句不慎编出个“凤”字,可把李氏惊得瞪圆了眼眸。
只是大师的卦语们多是往好处说,且总带着几分殷切的企盼。
李氏稳了稳心神,与婉竹说:“咱们如清必定是一辈子的富贵命,只是将来能不能沾到个凤字可不好受,你也别往外头嚷嚷。”
婉竹乖顺应是。
除了教训了婉竹一通后,李氏便阖上了眼眸,身形随着颤动的车厢一晃一晃的摆动,却是有一股自得其乐的闲适在。
婉竹接过了容碧递来的茶盏,饮茶时侧目打量了李氏一通,心里颇为怅然。
自入了齐国公府的内院后,本以为像齐老太太与李氏这样的当家主母必会恼极了得宠的妾室,谁曾想李氏却是不曾难为过婉竹一回,且她对如清也是打心眼里疼爱。
若能有法子不让李氏牵扯到这些一团乱麻的事务中,她必然不会这样做。
可偏偏她没有选择。
婉竹把心咽回了肚子里,只时不时地撩开车帘瞧一眼外头的景色。
马车行到荒僻的山脚下时,驾车的小厮倏地拉起了马僵,而后便抖着声对车厢内的两位主子说:“太太,姨娘。这马不知为何突然不走了,小的下去瞧瞧车轮有没有被卡住。”
李氏也睁开了眼眸,蹙着柳眉应道:“嗯,你去瞧瞧吧。”
左等右等等了好一阵功夫,那小厮才颤巍巍地说道:“太太,这车轱辘那儿夹了块石头,奴才拿锤子敲了一敲,也没法动。”
朱嬷嬷一听就急了,立时问那小厮:“老太太她们的车马呢?”
那小厮答道:“前面正是山脚边的最后一个急道,老太太她们的车马早已绕了过去,就我们的马车缀在最后。”
李氏撩开车帘一见四周果然如小厮所说都是荒山野岭,左边是郁郁葱葱的密林从,右边则是几条通往深山的斜长小道。
“既如此,朱嬷嬷你就领着关婆子和那小厮去城内找人,剩下的丫鬟和婆子留下来等着。”李氏到底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派头,临危不乱地与朱嬷嬷说道。
朱嬷嬷也知晓这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