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榻就是一个移动的大型房屋,在随云榻的右侧,有一个可供人走上去的、有鎏金扶手的台阶,后面来的姑娘只需要踩着台阶,抓着扶手,便能走上随云榻。
石清莲来的算是晚,随云榻上已聚起了十几位姑娘,都是花容月貌,豆蔻年岁,一眼望去,莺莺燕燕。
这随云榻上,康安长公主坐在一把鎏金椅上,剩下的姑娘们则分坐在一些长凳上,而在随云榻最中间,那位异国王子正带着几位男舞姬在起舞。
波斯男子的舞姿柔韧有力,姿态虽媚,但却又带着男人独有的劲力,且只用湛蓝色的明艳薄纱覆体,每每动作时,都能瞧见劲瘦的腰与轮廓清晰的胸膛,为首献舞的波斯王子胸膛间还有一根窄窄的胸线,他舞动时,有汗水顺着胸线落下,一路滚进被薄纱掩盖的腹下。
石清莲听见她身旁的小姑娘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两眼都盯直了。
男子起舞,在大奉十分少见,只有小倌馆、公子苑那种地方才会有,而在座的都是大奉贵女,家教森严,从未去过那种地方,这还是头一回瞧见这等姿态的男子。
简直伤风败俗,但是,但是又
怪不得那群男子总爱看女子跳舞,当真是魅艳无双,秀色可餐。
一曲舞毕,波斯王子便含笑走上来,坐于康安的身旁。
周遭的其余波斯男子也走上来,挨个儿落座于那群姑娘身旁,为这些贵女倒酒斟茶。
有那么一瞬间,在场的姑娘们觉得,尊卑贵贱好像颠倒了,在这被薄纱覆盖的随云榻内,她们成了“男人”。
有些手足无措,但又有些隐秘的喜欢。
原来这就是当“男人”的感觉吗?
有个小姑娘在石清莲的身边轻声嘀咕一句:“我若是男子便好了。”
人群中,唯有石清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身边也有一个波斯男子为她倒酒,她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她活了两辈子,倒是比这群小姑娘看的更透彻些,这不是什么当“男人”的感觉,这是掌握“权势”的感觉。
不能混为一谈。
若是女人掌权势,女人便是天,若是男人掌权势,男人便是天,说
来说去,不过是谁掌权罢了,跟男女没什么关系。
她的目光掠过一个个人影,看向了康安长公主。
现在的康安长公主,已经隐隐有了上辈子登基时的模样了,嚣张肆意,狂放不羁。
康安叫她们是来陪玩儿的,这一路上日日颠鸾倒凤也累得很,便想叫几个鲜嫩的姑娘来过过眼,她以前在江南时没人管,吃喝赌样样都学了几分,便叫人拉了几个桌子玩儿叶子牌。
一群姑娘最开始还放不开,怕举止不合礼数,或者做错了什么,惹康安长公主生气,但实际上,康安根本不在乎什么礼数不礼数的,她玩儿起来的时候颇有一种豪气,旁人赢了她,她会“哈”一声,道:“且等我下把赢回来。”
旁人输了,她会笑着拍手。
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单纯之意。
渐渐四周的姑娘们也放开了,玩耍的声音也跟着开始放大,不过片刻功夫,姑娘们喧闹的声音便透过随云榻的薄纱,欢笑着向外面溢了过去。
一场玩闹,一直闹到晚间,康安长公主才放人,姑娘们意犹未尽的离开,彼此言语间都多了几分熟络,且对康安长公主的印象也变好了不少。
虽说长公主总是做一些荒唐事,但是与长公主在一起真的好开心,有一种将世俗的枷锁都抛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感觉。
而且,长公主也没想象之中的凶蛮,她瞧着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对什么都有热列的好奇心。
石清莲混在人群中间,看着她们低声讨论在长公主的随云榻上看到的、听到的事情,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
这些姑娘们喜欢康安其实并不让人意外,因为康安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们都是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但只有康安,身上有掀翻一切的反骨。
她的野心与胆气在女子中是很少见的,寻常女子,就算是拥有长公主的身份,也不一定会有不顾一切登上皇位的勇猛,且她还有几分聪慧狡诈与眼力,知道该利用谁,知道谁能相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不管是江逾白还是何采,都是很好的棋子,但是该放弃的时候,也绝不会留恋,就像是江逾白出事之后,康安立刻果断的与他割席,她爱的时候轰轰烈烈的爱,散的时候,也绝不留情。
因此,她的贪婪与恶毒、势利与绝情都显得格外理直气壮——无毒不帝王嘛,想要登上皇位,总得杀几个人才行,谁的登顶之路,不是踩着累累白骨呢?想要什么东西就去抢,挡着我的人都要死,史书就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输家就不配活着。
与康安做敌人,要经受各种危险折磨与毫不掩盖的敌意和暗害,但是如果与康安做朋友,又会拥有无数的偏爱。
比如江逾月。
石清莲记得,上辈子康安登基之后,还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