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石清莲可不会对他放松警惕。
她清楚地知道沈蕴玉那张皮囊下面的恶劣本色,凶悍狡猾,独断专横,擅弄权揣测,多疑反复。
她才不会被沈蕴玉表现出来的温顺所迷惑,沈蕴玉一直待她有礼,无外乎是因为当日假山时对不起她,有那么一点浅薄歉意罢了,她要是蹬鼻子上脸,沈蕴玉一只手就能拧死她。
这样的人,千万不能多加招惹。
而且,也不知道沈蕴玉现在查康安查的怎么样了。
石清莲飞快穿好衣裳,待她穿好衣裳后,她看着床上依旧闭着眼的沈蕴玉,犹犹豫豫的道:“昨日是清莲冒犯大人,一夜时间门,可会耽误大人公务?”
沈蕴玉闭着眼,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她迟疑的声音,想起昨夜石清莲缠着他手臂时,委委屈屈的说“怕他生气”的样子,沈蕴玉心口都软了三分,只道:“未曾耽误沈某公务,昨日之事,本就是沈某应当的。
“
石清莲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没耽误公务就好,赶紧把康安摁下去,叫康安再也起不来,她也好和离。
和离了,她就能摆脱江逾白,也就能光明正大养小倌,不用跟沈蕴玉掺和了。
沈蕴玉只以为她是见他没生气才如此宽心,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果然,石清莲已经爱慕于他了,否则怎么会如此在意他的情绪呢?
几句话间门,石清莲已走到了门口,她转身与沈蕴玉道:“大人,我先出去,您且快些收拾好,莫要被人瞧见了。”
沈蕴玉以前每次听见这句话,都会点头应声的,他以前都说,“只要石三姑娘不想,江大人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但今日,他靠在榻间门,闭着眼道:“石三姑娘莫怕,既是沈某做下的事,纵是东窗事发,也定保石三姑娘无碍。”
石清莲当时心里揣着一肚子的慌乱,她自问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但确实是比不上沈蕴玉胆大包天,被人堵到屋内了连气息都不曾乱一下,她是惊的心脏乱跳,现在走出门时都觉得脚软,自然也没有多去管沈蕴玉说什么。
厢房的门嘎吱一声打开,又轻轻地关上,石清莲背对着沈蕴玉离开,自然也没看见她跨出门时,沈蕴玉骤然睁开的、凝望着她背影的眼眸。
他像是一头狼,盯着肥美的猎物。
她走到小厨房门口,听到里面江逾月在与双喜说话时,心口的混乱才压下去。
江逾月正在与双喜诉苦。
石清莲一共就俩贴身带着的丫鬟,墨言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来,倒是这个双喜生了一张巧嘴,几句话就引开了江逾月的话匣子。
“这几日家里鸡飞狗跳的。”江逾月叹气道:“金襄郡主闹得越来越厉害了,她好歹也是郡主,刚入门又没几天,不好弄得太难看,还得惦记着定北侯的面子,惹不起,我便只能躲出来了。”
“这些时日,大哥又不知道在忙什么,根本没回江府,江照木日日在院中与金襄面对面,人都瘦了一圈,金襄一发疯,整个江府都不得安宁。”
江逾月说:“我也受不了了,但我一个女子,不能像是大哥一样在外忙公务,江家本家又在西北的老家里,我不想回去
探亲受苦,京中也没什么别的地方能让我躲避,一来二去,便也拿“给太后祈福”为理由,跑到佛院来躲清静。”
说话间门,江逾月扫了一眼门外。
本来,她只是想来拜会一下石清莲,露个脸,做个场面,然后便去另一个院子里自己待着的——她自从之前被石清莲狠狠坑过一次,心中一直记恨着,就算是明面上不表露出来,但也没办法演出来毫无芥蒂的亲热,且石清莲是长嫂,又掌家中开销,深得她哥哥的喜欢,她处处斗不过,所以只能尽量避开石清莲。
但今日她不想走,她总觉得石清莲的厢房中有秘密,所以想硬耗着,找机会进去瞧一瞧。
说话间门,江逾月便听见石清莲的声音自旁传来:“逾月怎的来我这了?”
石清莲踏入小厨房,便瞧见江逾月坐在桌前说话,她拿出长嫂的派头来,江逾月便显得越发小心甚微。
她们二人的关系实在是不大好,就算是互相坐在一起,气氛也都怪怪的,江逾月一时也想不通找什么理由去石清莲的厢房看,只得寒暄几句,便寻了理由出去了。
石清莲目送她出去。
她分的院子与石清莲也不相邻,隔了一片竹林,两个院中由一条小道连通,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待到江逾月走了之后,石清莲悬在胸口处的那颗大石头才落地,她隐约间门觉得江逾月的到来似乎没那么简单,她若是想躲避金襄,有的是法子躲,何必非要躲到正德寺来?
这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走回到厢房内时,小心的伸手一推门,便只看见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厢房。
原先凌乱的床榻已被整理捋直,那么多荒唐的痕迹一点都瞧不见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她的一件小衣。
石清莲记得这件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