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花落和祝婉照的恩怨纠纷闹得沸沸扬扬,她便是在渊山避世,也在茶余饭后听了一耳朵,就像是听说书人讲故事,翻过了那几页书一样,唏嘘一声,也就过去了。
……不,也不完全是这样的。
她当时,其实是懊恼的。
因为她明明亲历了这件事,虽然没有做那些用言语击溃唐花落的人,却保持了缄默。
缄默没有错。
但缄默在这种时候,明明就是错的。
她可以开口说什么的。
但她没有。
她太相信书里的内容,太事不关己,也太将书中世界与自己彻底割裂开来了。
身为大师姐,她甚至没有多回溯一眼事情的经过,就任凭其他人这样盖章定论。
此后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她都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做什么。
哪怕是说一句,此事存疑,唐花落……或许,也不会陷入如此田地。
没人在意这样的旧事。
她在意。
她一直都在意。
某种角度来说,她倒要感谢虞别夜,间接让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缘。
她不想看到原本纯善的姑娘,因为真正的冤屈,再步必死的前尘。
或许这次就算她做了什么,也未必能有什么作用。
但她总得试试。
试试自己,是否能扭转这一场原书的因与果。
祝婉照就在前方,而找到祝婉照,按照她的记忆,也就距离这方小世界坍塌没多远了。
和上一世一样,在找到祝婉照的时候,她已经昏迷多时了。
而在她落剑,将祝婉照抱在怀里,再起身时,她放出的灵息就开始颤动。
永暮腾空。
带着祝婉照向着小世界出口疾驰的路上,凝禅没有回头。
虞别夜能与她对一剑而不落下风,本就理应能自保。
上辈子她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像个可怜巴巴的毛绒幼狼。
啧。
他的死活,关她屁事。
永暮一剑绝尘,在合虚山众弟子眼巴巴的目光里,自小世界即将坍塌的入口如箭般掠出。
“是大师姐!大师姐带着祝师妹回来了!”
“天哪,祝师妹是不是……受伤了?她这是晕过去了吗?”
“唐花落,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就是你干的!”
“就是!戕害同门,你该当何罪!”
长空之下,身着合虚道服的弟子们正在一脸愤愤,与一袭明红衣裙的唐花落对峙。
少女的杏眼中蓄着泪水,死死咬着下唇,甚至已经不再如最初那般为自己分辩。
在看到凝禅将祝婉照平安带出来的时候,唐花落明显松了口气,却又因为祝婉照的昏迷而重新化作了担忧。
不仅是担忧祝婉照的伤势。
祝婉照不醒来,便没有人能为她洗刷冤屈。
唐花落眼中的希望逐渐熄灭,而这样的神色变化,落在同门眼中,却又有了另一番解读。
“怎么,看到祝师妹回来,没有如你的愿,是不是很失望啊?”一名师弟出言讥讽道:“唐花落,我真是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蛇蝎心肠的人!”
与此同时,其他弟子已经一拥而上,从凝禅手中接过了祝婉照,妥善安置下来,一边不断指责唐花落的心狠手辣,一边忙不迭地救治祝婉照。
来的路上,凝禅已经探查过了,与上一世一样,祝婉照不过受了点外伤,之所以昏迷,完全是因为她好巧不巧,正在此刻破境,又入了心魔境。
小半个月后,便自然会醒来。
也有人在一片忙乱中,记起来什么,一边用眼刀剐唐花落,一边恭谨看向凝禅:“大师姐,您在见到祝师妹的时候,她……情况如何?”
所有的人都围绕在祝婉照身边,熙熙攘攘,你言我语,好不热闹。
红衣少女满身冤屈,眼窝通红,却硬是没有落下一滴泪来。她寂静站在一边,一动不动,任凭自己被那些恶言恶语冲刷。
有些刺眼。
那句情况如何的问句,与其说是担忧祝婉照情况,更不如说,是想要让唐花落坐实戕害同门的罪行。
唐花落本就黯淡的神色,更枯寂了一些。
事到如今,她百口莫辩,心中又哪里还有半分期待。
却听大师姐的声音带了点儿笑意地响起。
“能如何?”凝禅轻轻挑眉,音色轻快:“全须全尾,一点轻伤,还得了机缘快要破境了,怎么随队三个医修,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她闲闲抱胸而立:“依我看,待祝师妹醒来以后,还要对唐师妹说一声谢谢。”
唐花落浑身一怔,怀疑自己听错,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凝禅。
其他弟子也都错愕地看过来,有性子急的,已经跳了起来,还要再说什么。
却见这位平素里以暴脾气不耐烦著称,且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