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满头雾水,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我知道你心中的那些想法和坚持。”韩江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甚至比以往更加柔软深情,他轻缓道:“苏鸿是个不值一提的渣滓,便是利用了他,你也无需对他产生丝毫的愧疚,更不需补偿。”
“他也会安安静静地闭上嘴,不会对外透露出分毫。”
“这样,他不是最合适的人了吗?”
苏余:“……”
她沉默了片刻,几乎要被韩江的理由说服了。
韩江说的不无道理,甚至还很冠冕堂皇,可是苏家是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心思,她肯定是知道的,与虎谋皮,肯定是没有同君子交易更加安稳的。
他选了苏鸿,肯定不仅如此,一定还有别的心思。
康乐想了想,除了苏鸿,还有宁思明和楚靖远呢,他们两个都是很好的人,之前有过接触,现在也是很好的朋友,还都在韩江手下工作,还曾得到过他的提携。
可偏这样,韩江对这两人提也不提,却对毫无建树的苏鸿青眼。
康乐一下子就想到了她曾送给韩江安神香囊,却被他意味不明地评价了一句“你倒是博爱”,和天贶节前后那段时间,对她毫无底线的纵容——明明之前还坚决地要她夜卧早起,广步于庭,后来就劝抛之脑后了。
就算突然转变,也不会变得这样快的,所以——
康乐慢吞吞地看了韩江一眼,所以,韩江其实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吗?
对康乐毫无底线的纵容,她要星星就给星星,要月亮他就给摘月亮,就是在慢慢铺垫,让康乐一点点地享受着离不开他。
而苏鸿——正如韩江说的,之所以选中他,就是因为康乐一点也不会喜欢上他。
前有他是苏家人,后有他对康乐的冒犯,两者叠加,丝毫不用担心康乐会因为愧疚心软对只有一个人动心。
可宁思明和楚靖远不同,他们两个都得过康乐的称赞,相貌品行能力皆不逊色,家中也平和稳定,若真和康乐长期接触着——
比起快刀斩乱麻,韩江更喜欢未雨绸缪,把一切都防患于未然地扼死在摇篮中。
康乐很认真地把自己结识韩江一来的言行全都思考了一遍:在和宁思明接触的时候,便是韩江来要小食盒,她也是拒绝了的,还很明白地告诉了这是给明哥哥准备的。
后来想明白了自己还是喜欢韩江,就很快和宁思明讲清楚了,两个人便退为好朋友,后来也再没有单独给他送东西了。
见过谁讲了什么话,只要韩江来问,她都很乖地实话实说,从来没有隐瞒分毫。
那么,为什么就算她都这样做了,韩江为什么还是对她的喜欢没有丝毫的信任,总是会觉得她还会喜欢别人呢?
康乐顿时又气馁又伤心。
她没精打采地赌气道:“哦,原来是这样呀。可是苏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呀……”
康乐努力地想了想,找出苏鸿身上的几分好,说:“他长得挺好看的。”顿了下,又艰难地补上一条:“做的诗也很好。”
韩江放下筷子,声音幽冷地问:“是吗?”
“是呀。”康乐点头,轻软道:“父皇生辰宴那日,他站在人群中长身玉立,‘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诗也极美……”
韩江顿时脸色一变,手撑在桌上,宽大的袖子落入汤汁也无暇顾及,他俯身越过桌面,手掌托着康乐下巴,动作强硬要她抬头看着自己,呼吸又重又急,咬牙问她:“区区一个苏鸿……!”
凭什么你还要看他?!
他情绪重,动作又急,近乎失了分寸,康乐不由地蹙起眉,声音可怜地说:“韩江,你弄疼我了。”
韩江一怔,他眼睛深处翻涌着隐忍,最后缓缓地松开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康乐微红的地方,一下一下,用指腹摩挲着,仿佛在爱抚一块稀世珍宝。
见素来平静冷漠的韩江因为她对苏鸿的一句称赞的话顿时变了脸色,还失态地弄痛了她,康乐也有些不大好受,她放软了声音,主动给他台阶,又软绵绵地问了一遍:“你还要让我和苏鸿……”
本以为韩江被戳中心肺,几次三番地体验过锥心之痛,就能不要再执意独断地强迫她同别人成婚了。
可是韩江只是安静了一下,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康乐视线,望向窗外,声音暗哑道:“不行。”
素来如金如玉的声音变得嘶哑,如同没有磨砺过的沙粒、粗糙的砂纸。
他深情、包容得好似一片浩瀚星空,也固执、强硬得似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川。
康乐呼吸顿住,她难过伤心,也生气愤怒,却仍希望能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好声好气道:“那,等到半年后,可不可以呀?”
韩江鼻尖萦绕着迎春殿淡淡的药味,闭了下眼,冷声拒绝道:“不行。”
康乐束手无策,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