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上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相者,红粉骷髅,白骨皮肉。着迷色相是不好的。”
康乐垂着眼,抠弄着手指,小声说:“当夜,我梦到韩江指责我着于色相、以貌取人,简直是有愧于皇家教养!”
“令我更加自责难安,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不敢同别人讲。”
从碧耐心听她细讲,适时开口:“那公主现下为何突然又想说了呢?”
“本来我以为多抄几页佛经,我就会慢慢好了的,可是今天见到韩江挡在我面前,在阳光下背影高大挺拔,一道肩膀能挡住所有风雨,就觉得,我好像还是更喜欢他诶……”
“我和苏鸿只有一面之缘,他尚且能众目睽睽之下言明心意,我觉得,我也应当这样做。”
听到康乐其他苏鸿,从碧不认同地皱起眉头,提醒道:“那个苏鸿不是什么正经人,公主莫要把他的话当真。”
“嗯。”康乐乖乖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没有真的完全相信苏鸿的话,只是他给了我启发。”
“明哥哥很好,但就是因为他很好,我不能欺负欺骗他啊。之前是我没有想明白,但现在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理所当然受着明哥哥对我的好却什么都不同他言明,这样对明哥哥不公平。”
从碧手一顿,试探道:“那公主打算如何做?”
康乐:“当然是要跟明哥哥说清楚。”
那要是宁思明知道后就不再亲近你了呢?
想到遏苦大师的话,从碧叹了口气,觉得担心。但今日康乐就寝时间已经晚了许多,再不睡明日怕会身体不适,便道:“公主先睡吧,这件事情……此事明天和大公主云贵妃商量后再做决定,好不好?”
康乐乖巧地点头:“好。”
从碧伺候康乐闭上眼睛,轻手轻脚放下帘子出去了,却是一夜未睡,一直在心中想着这件事情。
遏苦大师的话言犹在耳,康乐的十六岁没有多远了,那位宁公子看起来对康乐爱护珍重,若是他知晓遏苦大师留下的话,应当不会反对迟疑。
可若是换成韩江……从碧想不出这人会低头俯身,三跪九叩的模样。
然而康乐自幼至诚至善,一旦想明白的自己的心意,断做不出欺瞒哄骗的事情了。
从碧忧心忡忡,只能期盼着,云贵妃和大公主能说服康乐,让她回心转意。
天刚明,康乐就醒了,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睡安稳,连早饭也不用,就要去淑华宫。
时辰还早,淑华宫也是刚摆上早饭,见着康乐一大早就过来,大为纳罕。
云贵妃和赵楚韫对视一眼,便知道康乐定是有要事要说。
但还是让人拿了碗筷,拉着康乐坐下:“绵绵乖,先坐下吃些东西,有什么事情,咱们吃完饭再说。”
云贵妃给她夹了一块黄金糕,又盛了一碗小米粥,眉眼温柔。
康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软乎乎地轻声应道:“谢谢云姨姨。”
赵楚韫吃饭安静,席上只有云贵妃温柔地让康乐尝尝这个的声音,康乐就乖乖应声。
一顿饭吃完,下人撤走所有碗筷,重新奉上清茶手巾,众人漱口擦干后,赵楚韫便问:“一大早匆匆过来,是为什么事?”
康乐手心捧着一杯热茶,闻言抬眼看着她,声音苦恼道:“长姐,我好像还是更喜欢韩江。”
赵楚韫一怔,云贵妃似乎也愣了下:“可是,你上次不是还说讨厌他吗?”
康乐抠着杯子,小声道:“那时候是讨厌,现在不讨厌了。”
见康乐这样说,云贵妃和赵楚韫都正了神色,云贵妃面上为难。她们都知道,康乐这样说了,定是心中有了想法。
“绵绵,你更喜欢韩江,然后呢……”
康乐:“那就不能再这样对明哥哥了。
赵楚韫:“……你要告诉他?”
康乐认真地点了点头。
“绵绵,”云贵妃皱眉,她斟酌言辞问她:“你和宁家公子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康乐认真道:“是很好。可正是因为明哥哥很好,我才更不能欺瞒他。”
云贵妃神色为难,赵楚韫反道:“既然你想说,那就去告诉他吧。”
云贵妃不赞同地看着她,康乐却松了一大口气。得到近亲之人的支持,她一晚上的紧张不安一扫而空,重新变得放松欢欣。
看着她离去背影,赵楚韫对云贵妃安慰道:“母妃无需焦虑,就算康乐在韩江那里撞了南墙,也会有人愿意为她兜底的。”
不然,当初宁家的身份,宁思明的画像当真不会送到康乐面前。
云贵妃叹息。
既然做下决定,康乐便让马车出宫,去见宁思明讲清楚。
从碧捧着布偶瑶光忧心忡忡,一路欲言又止,却只能看着她家公主屏退众人,仰头对着宁思明认真讲话。
宁思明比康乐高了大半头,他微微垂眼,眉眼温柔,眼睛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