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功想了下后才说:“谢叔,我说一句可能让你觉得冒犯的话,我建议你千万不要轻易伸手去帮你的那位老朋友。”
谢永军立刻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建功就说:“按照现在的运动风气,但凡你伸手,且先不说你能不能有保住你朋友的底气,就是你自己一家恐怕也要跟着倒霉,到时候就真是你想要的场面吗?”
“况且,”程建功又道:“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不要出头,等到回头有机会了,私下帮一把,能帮人的同时也保住自己才是最有效的事情。”
谢永军就在省城,更加直观地感受到现在的运动狂潮到底有多激烈,又怎么会想不到程建功说的这些。
但有些事情理智想想觉得应该这样做,可心里总之不得劲啊。
但谢永军没想到程建功像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又说:“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讲感情的时候,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让自己置身事外,你表现的越是冷静理智,将来真的帮到你朋友的机会也才越大。”
谢永军点点头,“我明白的,就是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过不去也要过,冲动和感情用事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程建功提醒道。
“我明白啊,我怎么会不明白呢。谢永军静默了一会儿后又叹气一声,像是终于把胸口的浊气排出去一样,然后看着程建功问道:“你等下还要去省城大学看那几个老师吗?”
程建功点头,“他们的身份特殊,我一直不怎么放心,还是看一眼再走比较好。”
谢永军就说:“你别去了,那边已经出事了,现在每天闹闹腾腾的,谁都躲着走,你要是过去后再被看见了,反倒连累自己不说,还要连累他们。”
程建功就皱眉,过了会儿后才说:“果然,我就知道逃不过去,我之前还劝他们可以离开省城去我们那边暂时避避风头,可是他们就是倔脾气不愿意,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我打听过,人没多大的事儿,就是糟了点罪,毕竟他们以前都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现在却人人喊打,可能和身体相比,心理上的落差才更受不了。不过……”,说着,谢永军定声道:“你刚才说让他们去你们村里面避风头?”
程建功点头,“不管运动到底闹成什么样子,这些人总不能不吃饭吧,而且按照现在制定的政策标准,我们乡下也没什么好改造的,所以若是论清净和安全,只有乡下是最安全的了。”
“那……”谢永军下意识想张口,却见程建功又说:“要是以前什么事情还没发生的情况下,这种事情还好操作,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先等了,等这个风头过去,等那些人的注意力没在他们身上后,才能安排。”
谢永军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是我着急了。”
程建功又想到程静淞曾经给他科普的这些如今被斗的人几乎多数将来都会被下放的事情,便也顺嘴和谢永军婉转地提了嘴,让他别着急。
之后,谢永军也表示会继续帮他注意学校里面的那几位老师的状况,如果有问题的话,会及时告诉他。
但是程建功还是决定在省城多待一夜,晚上找机会去看看闫桥他们。
和程建功之前见到谢永军的时候差太多了,现在的闫桥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萎靡。
甚至在最开始,他们没有认出程建功的时候,还表现出了巨大的条件反射的惊恐。
直到程建功轻声说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以及已经拜托人照看他们,等将来有机会后就会想办法将他们安排到上塘村那边,他们才焕发了一丁点新的生机。
期间,闫桥甚至还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听程建功的,早早离开,免得在这里遭罪。
但是一切都没有如果,也后悔不了了。
碍于他们如今身体的特殊,程建功也不敢多待,把给他们带的吃的放下后,就又趁着天黑摸走了。
第二天,程建功又按照计划往家里面赶。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程建功上火车前曾给村里面打了电话,等他出站后正好看见开着三轮车的徐阳林正伸着找他。
见到他后,徐阳林还立马笑了满口的大牙,兴冲冲道:“建功大哥,你回来了,队长他们让我来接你回村。”
程建功点头,跳上后面的车厢后就问道:“村里面这几天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儿吧?”
徐阳林摇头,“没呢,一切都好得很,就是我们去年开了不少荒地,今年插秧的活比去年重太多了,到现在还没插完呢。”
开荒的事情也是程建功提起来的,他自然也有预料,并没有惊讶,只是点点头。
然后,程建功由听见徐阳林问道:“哥,你这次去省城咋样啊,听说现在外面乱得很,我刚才来的路上还碰见了一大波的那个……啥人呢,都给我吓一跳,省城那么大,肯定比咱们县城闹的更厉害吧。”
说到后面了,徐阳林还悄摸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