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铎匀心里微微一跳,看似附和地道:“以前她不关心外界的事情,我当时跟在她后面送她回家,你不说,她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
沈俊平听得一乐,想想也是,越发觉得自个妹夫走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朝前两步,和小姨父打招呼去了。
樊铎匀转身问爱立道:“你早上只吃了一个鸡蛋,饿不饿?心里有没有发慌?”
爱立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没有,能扛得住。”
樊铎匀仍旧不放心,从口袋里拿了一块奶糖出来,“不能大意,你这情况,就得多注意些,先垫一下吧,一会到贺家,估计还要寒暄一阵才能开饭呢!”
爱立看着突然伸到她面前的奶糖,见他还有些担忧的样子,有些好笑地道:“铎匀,我的低血糖好久没犯了,你总是这样上心,都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瓷娃娃?”
樊铎匀不置可否,“最近行程比较满,怕你身体撑不住,还是要仔细一些。”他想这一趟过来,可能不仅仅只是见贺家的长辈,以贺之桢对这一桩婚事的重视程度,定然还会将他们引荐给一些亲朋故旧,没几天估计都不会消停。
先前他出事那段时间,连累得她身体都跟着有些亏空,容不得他不担心。
爱立刚接过糖,贺之桢就过来和他们几个逐一握手,“家里老太太一早就等着大家了,我刚还和你们小姨父说,不知道火车会不会晚点,没想到还提前了十几分钟到。”
沈俊平几个都喊了一声:“贺叔叔好!”
贺之桢笑道:“就怕你们三个小的,临时有事来不了,没想到这回我运气好,你们几个都来了。”
这话说得姿态很低,沈家兄妹都明白他希望能和他们处好关系的心理,沈俊平忙道:“贺叔叔你客气了,我妈妈说这回奶奶和姑姑都在,我们怎么都该过来的!”
沈爱立也笑着应道:“是,这回也就差哲明大哥了,等回头我写信和他说,我们在申城见面的事,他肯定都羡慕坏了。”
贺之桢眼含笑意地望着爱立,又拍了拍沈俊平的肩膀,问樊铎匀道:“我听你们妈妈和亚伦说,你这回可凶险的很,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坐了这么久的车,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都好,贺叔你放心,还要谢谢亚伦,前头陪爱立跑了一趟海南。”
贺之桢笑道:“这话我可不带,一家子兄弟姐妹,不说这些。”
苏瑞庆在一旁笑道:“行,我们快回去吧?你们小姨今天六点就把我催了起来,我说火车得十点多呢!我出门的时候,伊利也要跟着,还是他妈妈硬给抱回去,把他带到隔壁陈家玩去了。现在怕是都在家里伸长着脖子等着你们呢!”
爱立笑道:“我这回给他带了好几样玩具来,等回头他见了肯定高兴。”
几人正准备去坐电车的时候,爱立忽然看到前头有辆黑色小汽车上下来一位女同志,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脖子上围着一截米色的围巾,身上是一件杏色羊绒长款大衣,卡其色的裤子,底下是一双咖色的皮鞋,因为还挺好看,不由多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发现是一位故人来。
忙拉了拉身边的樊铎匀,“铎匀,那是谢微兰吧?”
樊铎匀也朝那边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是她。”
就见谢微兰正伸手朝车里头,扶下了一位面容有些严肃的女同志来,看年纪有五十上下,谢微兰面上笑意吟吟地和这女同志说着什么,俩人后面还跟着一位男同志拎着行李。
看样子,谢微兰该是来送人的。
谢微兰似乎没看见她们,等两边错开以后,爱立轻声和樊铎匀道:“先前听姐姐和森哥说,她和藏季海闹离婚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到底还是离了,现在看来似乎过得还挺好的。”
在她看来,步履轻松,身姿挺拔,看人的眼神虽温和却带了两分强势,俨然是上位者的姿态。
至少离开藏季海,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困扰。后面应该是有些际遇的,毕竟先前为了不离婚,她可往京市里头跑了好几趟,要是离婚对她没什么影响的话,她怕是不会那样苦苦挽留。
樊铎匀道:“藏季海不是和贺叔叔一个单位吗?等回头有空,咱们问问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藏季海想离婚,肯定得单位里审批同意才行,贺叔叔肯定知道。”
爱立笑道:“今天可是元旦呢,是个好日子,咱们先不为这些事费心。”
樊铎匀笑道:“是,是1966年的元旦了。”
前头沈俊平喊她俩快些,俩人忙加快了脚步。
等他们在贺家附近下了电车,被派出来接人的林亚伦就跑了过来,接过了沈俊平手里的行李,笑道:“姥姥猜你们快到了,让我来接你们。”
爱立也有一个月没见到他,笑道:“本来我还想着喊你一起过来,就是前头几天去宜县出差了,等我回来,我妈妈说,你一个人先过来了。”
林亚伦笑道:“是,我走之前去问了舅妈,说你去了宜县,怎么样,这回是什么问题,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