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偃旗息鼓,没想到却听她有些为难地道:“你不走怎么行呢?这瓜田李下的,旁人不得说闲话吗?脸面这个东西你们十几年前就丢得一干二净了,可是铎匀还年轻着,怎么能和那些污糟事扯到一块去呢?你说是不是?”
这一段话,把段沁香骂懵了,断想不到,樊多美竟然这样目无尊长,瞧不起她是正常的,樊家从古新玉到这俩个小的,就没一个瞧得起她的,她也不在乎,可是连自个亲爷爷,樊多美也敢胡乱编排!
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老樊!”
樊原气得,抬起了手就要扇孙女巴掌,“你个小畜生!”
病床上的樊铎匀立即起身,护在了姐姐跟前。
这一幕,樊原很熟悉,十年前,他想着接他们回家,多美也是又哭又骂的,他准备把她拎起来带走,铎匀像个狼崽子一样,站在了自己姐姐跟前。
看着他的眼神,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慌,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什么要命的仇人一样?也是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俩孩子对他的心结很深,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化解的,也就随他们的意,让他们去了汉城,暗地里托江珩和谢振帮忙看顾点。
后来,多美到了相看的年纪,也是他和谢振一起给选的相看对象,起初他还担忧,她会不会一个都看不中,会不会因为不愿意回京市,而连相看都不愿意相看?
没想到,她和林家的孩子有缘分,真得成了婚。
多美回来以后,他又惦记着铎匀来,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琼山县那边的泥石流,真是把他吓到了,他想着,无论如何得把人留下来,护在身边看着。
他本来就亏欠卫国,不想连卫国的儿子都亏欠。
此时,樊原望着身上还穿着病号服的孙子,又看了眼倔强地抬着脸看着他的孙女,这一巴掌,怎么都没敢下手。饶是他这时候再气,也知道自己这一巴掌下去,怕是和这俩孩子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叹了口气道:“铎匀,现在不比先前,局势比较紧张,我希望你能够留在京市,一家人多少能互相照应点?你和小沈俩个单独在汉城,我完全不放心。”他找以恒的父亲问过了,这小沈一家也是独门独户地在汉城,要真是有什么事儿,这小夫妻俩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
小沈这姑娘,他上次在黎族那边,他就看出来,这姑娘对铎匀是真心实意的,而且他还听老林说,小沈是个技术员,今年还参加了纺织科学研究院搞的高速梳棉机研发项目,和铎匀也算旗鼓相当,他心里对这个孙媳妇满意得很。
他到了这把年纪,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希望仅剩的俩个小辈好好的。趁着现在他脑子还算清楚身体还康健的时候,把小辈的路给铺好。
却见铎匀仍旧摇头道:“不必!”
樊原立即就急起来,“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跟个犟驴一样?京市不比那汉城好吗?多少大学生想留都留不下来?你说你执拗个什么劲?”
段沁香看了一眼焦躁的丈夫,又看了一眼站在多美前头不作声的樊铎匀,不由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轻语地道:“铎匀,你爷爷想让你留在京市,你要是担心小沈那边,我们也可以帮忙给她在这边找一份工作,小沈还没来过京市吧?她肯定会喜欢这边,你考虑看看好不好?”
樊多美听得眉心直跳,什么叫爱立没来过京市,会喜欢这边?这话怎么听着,像她家爱立没见过世面一样?
还有,什么叫他们给帮忙?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想施舍给我家爱立一份工作?”
多美话音刚落,就见铎匀忽然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搪瓷水杯向段沁香砸去,骂了一个字:“滚!”
搪瓷水杯没砸到她脸,被樊原抬手挡住了,倒是杯子里的水,泼了段沁香一脸的,原本还穿得体面合宜的段沁香,水顺着她的脸颊头发往下滑落,整个人立即就有些狼狈起来。
不仅樊原愣住了,就是多美也愣住了。
樊原冷声质问道:“铎匀,你干什么!沁香怎么说,也是你……是你长辈!”“奶奶”俩个字,樊原说不出口。
樊多美眼里闪过了然,知道他自己也心虚,冷冷地讥笑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随便编排爱立,当谁都像她一样,见到人家吃好点穿好点的,就舍不得挪步了,她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你当我们听不出来,还想着让我们忍不成?她配当我们的长辈吗?她算哪门子的长辈?”
樊原的怒火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瞪了一眼身边的女人,段沁香立即低了头,有些委屈地道:“我就是说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樊原不耐地道:“你住嘴吧!”心里有些后悔,上午耳根子软,把她带了过来。本来今天他准备自己一个过来,是她非说,一起来显得有诚意些。再者,铎匀出这么大的事,她都不来看看,面上也说不过去,还一再和他保证,一定不会逞口舌之快,一定顺着多美的意思来。
没想到,她和多美一见面,就吵得像乌鸡斗眼一样。
多美这时候也缓了情绪,低声道:“樊老同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