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立打起精神道:“大家准备学习半个月再说,哦,哥,我今天在友谊商场见到姜蓉蓉了,你和她最近怎么样啊?”
沈俊平笑道:“什么怎么样,我们不过是同事,”顿了一下又道:“我已经和她说了我的想法,这两年我都没有找对象的打算,她这个年纪,应该也等不了那么久。”
这就是没有可能的意思了。
沈爱立试探着问道:“哥,你不会还惦记着前头那一个吧?”
沈俊平摇摇头,“怎么会,我还是睁眼瞎不成,都知道是什么人了,还有什么好惦记的,我就是想着,我可能对感情还没有开窍,为了找对象而找对象,不过是自找烦恼,等哪天,我知道自己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结婚,再找也不迟。”
沈爱立怕哥哥只是口头上说说,心里仍旧没有放下,想了一下,将樊多美的来信说了。
“哥,杨冬青二婚的对象,和樊多美在一个军区呢!”
沈俊平淡淡笑道:“那怕是没有什么安生日子了,樊多美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他和樊多美同级过,中学时候樊多美就是出了名的烈性子。
第88章
沈爱立又问道:“哥,你后面是怎么打算的,是去出版社,还是回矿上啊?”
“小妹,你觉得哪个合适些?”这个问题,沈俊平最近想了很多,但还是没有明确的答案,他私心里,自然是想回出版社的。
沈爱立提这个问题,就是想和哥哥好好谈一谈,见他问,就道:“哥,我觉得你应该回矿上,现在环境不好,过两年可能更差些。”特殊的十年即将到来,哥哥有右`派的先例,到时候肯定又是第一个拿他试刀。想着矿上应该稍微安全点。
想了想,沈爱立又补充道:“你要是回出版社,以后一家人可能连个退路都没有。”
这话显然就是半挑明了说,沈俊平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妹妹。
心里却是不敢想,他被下放的这几年,从和文字打交道的编辑,到和石块打交道的矿工,不能说是生活在地狱里,却也是如深渊一样,有时候跟着工人下矿,在黑洞洞灌着阴冷的风的矿底下,他也曾多次幻想过,自己的人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以前的轨道上。
好像以前的生活,充满了安宁希望和温暖。
但如果真如小妹说的,形势继续恶化下去,那对他们家来说,沈俊平都不敢往下想。
他比爱立年长六岁,知道妈妈以前和国党高官来往甚密,特别是在蓉城,小妹出生以后,不仅将小妹寄养在时任公安局局长的曾仲才家,而且妈妈还在宋家做过护理,这些资料,有心人稍微查档案回调就能知道。
但是这一切成为隐患的前提,是形势会越来越严峻,他不知道小妹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但是小妹既然和他这样说,显然不是无的放矢。沈俊平直接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小妹,你觉得我们家在劫难逃吗?”
沈爱立算着时间,也不过一年半了,现在再不准备,到时候再想辙,怕就来不及了。她自己倒还好,多少心里清楚,可以根据情况变换来选择,就是比较担心妈妈和哥哥。
按照原书里说的,妈妈在十年里也是受到了批判,沈爱立觉得,妈妈到时候怕是不能再在南华医院待下去。
想到这里,沈爱立探头朝外面看了一眼。
妈妈出门找李婶子,还没回来,她顺手将大门关了起来,回身道:“哥,我觉得很难逃得过,你看这俩年,你和我都先后被划派,被举报,我俩还只是多读了几年书的社会新人,妈妈社会经历复杂,就是追溯到外公那边,还是传教士牧师,所以我感觉妈妈这边,隐患是最大的。”
沈俊平是亲身体验过,政治身份的转换,给人带来的天差地别的境遇的,虽然心里还有一些不确定,未来形势是否真得会越来越严峻,但是只要一想到,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一家人怕是连个避难所都没有,为他操劳半生的妈妈,又将落入怎样的苦难中,沈俊平心里立时就有了计较。
和爱立道:“宜县矿上那边,都是附近的工人,人员构成比较简单,最近两年,不管外面怎么闹,矿上那边的政治氛围都不浓厚,大家的关注点还是在矿产和生产这块,而且我这回还算在矿上立了功,回去待遇应该也不错。”
矿上最危险的就是发生塌矿,所以大家最敬佩的就是在事故中舍己救人的行为。他在矿上待过几年,知道如果他回去,以后矿上的工人们绝不会因为政治身份而为难和轻视他。
他是长子,之前不仅未能保护家人,妈妈和妹妹这些年还反而因为他,受了许多不必要的委屈。心里不由微微喟叹一声,如果这一辈子他能有一次任性的机会,他想就是自己坚持己见娶了杨冬青。
虽然他私心里,更想留在出版社,做他的本职工作,这些年在矿下,他做了很多次梦,梦见自己重回岗位,来往交流的都是作者编辑,他们总是有分享不完的书。
但是人不能一直为自己而活,沈俊平觉得,现在应该由他为家人撑起一把伞保留一条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