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也没有声音传过来。
裴郁垂眸扯唇,轻轻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他说着垂下浓密的睫毛,然后义无反顾地走进暴雨之中。
哑叔急得想来拽他。
却又想起他并不喜欢被人触碰。
只能咬着牙转身去找伞。
可等他找到伞出去的时候,视野所及之处已经没有少年的踪影了。
他正想撑着伞出去找裴郁,身后却传来裴行时疲惫至极的声音:“你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这句话终于勒令住了哑叔急切的步伐。
他回头看向裴行时,看着他又啊了一声。
裴行时知道他要说什么,但他此刻也没有别的法子,在哑叔急切而担忧的注视下,他也只是撇开脸,继续凝视着窗外的雨幕,哑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郁一路从里面疾走出来。
他满目空洞,犹如木偶一般失神着迈着步子往外走去,甚至连被他系在一旁的墨云都没有注意到。
他就这样趔趄着步子在倾盆大雨之中不住地往外走着。
雨下得实在太大了。
身上的衣裳早被雨打得贴在身上,沉重无比。
头发也被打湿了,浓睫卷着雨珠不时遮挡住他的视线,让他无法辨清前路。
可他也无需辨清前路。
他早已失去所有的理智和神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着。
身子冷得好似在发抖。
却不知是被这晚秋的雨水打得发冷,还是他自身的原因。
耳旁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嘶声,还有马蹄不住踩踏地上的泥土发出的哒哒声,裴郁被这熟悉的声音唤回了一点理智,他在旷大的雨幕之中回过头,在看到墨云的时候,他破碎的灵魂好似终于得以重聚。
墨云……
是,他不是什么都没有,他还有云葭,还有徐叔他们……他要回家。
他要回去他的净土……
他要去找他们!
他忽然掉头,急切地朝墨云大步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不住地想着,他要回家,他要去找云葭……只要见到她就没事了,只要见到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的脸上像是扬起了一抹希冀的笑容。
可就在他翻身上马,准备回城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属于裴行时的那匹马。
笑意突然僵住。
理智和魂魄再一次被击碎。
‘你不是我的儿子。’
‘你的父亲是李崇。’
‘……他和我一样都爱慕你的母亲。’
……
这些荒诞的话终于解释了他这么多年会被裴行时冷落、厌恶的原因,也解释了裴行时这次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却依旧让他恶心想吐。
裴郁不知道自己是在厌恶什么。
是在厌恶那段恶心的关系,还是在厌恶他自己本身?
他只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了。
明明来之前他是那么憧憬、那么喜欢、那么期待明日的到来,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了,可如今……
他该怎么去期待?
他有什么资格去期待?
裴郁眺望远处。
雨幕让天地都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薄纱,让他辨不清前路。
就如他此刻的心。
被虚无的东西笼罩着,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墨云见他迟迟未动,不由又发出嘶的一声,像是在询问他要去哪里。
可裴郁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不敢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他甚至想躲起来,躲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可他甚至连这样的一个地方都找不到。
于是天地之大。
裴郁竟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他只能四处游荡着,如一个孤魂野鬼,骑着墨云走进雨幕之中,不知去处、没有归处。
……
明暄看见裴郁的时候,是在香水畔。
天上雨还在下着,但已经没最开始那么强烈了,只是淅沥沥的雨滴依旧不断地往下落着。
今日学堂没课。
明暄便自己一个人上山打猎去了。
他自小就在山上摸爬打滚着长大,虽然年纪还小,今日却也猎了不少猎物,就是中途下了一场大雨,把那些小东西都吓得跑回到自己的巢穴去了,要不然他今日还能猎更多。
不过他总体而言还是很满意的。
准备今晚让他爹炖山鸡汤喝。
至于那几只袍子、野兔,可以拿到市集上卖钱。
天气越来越冷了。
虽然老爹现在在庄子里做事,每个月的月钱也很丰厚,但他那双腿还需要用药,药材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