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葭今日坐得是自己的马车,她过往时候常来裴家,对于她的马车,裴家人自然十分熟悉。眼见马车停在他们大门口,几个家丁打眼一瞧,待瞧清这辆马车的样子,纷纷一怔,再一看那半卷的车帘里面坐着的人,虽然无法窥见全部面貌,但通过那穿着打扮以及那温和细腻的下颌也能认出里面坐的是谁。
一时都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纷纷跑上前要给人问好,一句“徐姑娘”刚要出口,忽然又想起如今里面这位已是圣上御封的县主娘娘了,忙又跪下给人行大礼,嘴里也跟着敬称道:“明成县主。”
云葭坐在马车里看着他们:“起来吧。”
她语气温和,与从前并无什么不同,方才还怀揣着几分担忧的几个家丁心下纷纷一松,起来之后又不由猜测起这位县主大人今日过来所为为何。
不等他们询问,云葭身边的罗妈妈便同他们吩咐起来:“去与你们夫人说一声,我们县主要见她。”
她的态度就没云葭那么好了。
虽不至于金刚怒目,但神情严肃让人见之便心生紧张。
几个家丁自是不敢多问,连头都不敢多抬,忙应声进去吩咐,又不敢让云葭这样坐在马车在外等着,便想着进去问问管事们的意见,由他们做主看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正好进去碰见曾守仓曾管事。
曾守仓见一家丁低着头步履匆匆过来,差点就要撞到他了,他忙往旁边让了一步,背着手低声训斥:“何事如此慌张?!”
那家丁听到声音,立刻抬头,待看到曾守仓,忙喊道:“曾管事!”
顾不得去管曾守仓此刻难看的脸色,他把外面的事同人说了一遭,说完看见曾守仓怔忡的面貌,知他此刻肯定也惊讶非常,家丁焦急道:“曾管事,现下怎么办?夫人那边还没发话,可外面的毕竟是圣上御封的县主,这大太阳的,我们总不好让她一直在外候着……”
这话其实也是有几分私心在的。
过往时候云葭来裴府的时候对他们这些下人一向很好,过年过节看到同她说几句吉祥话,他们还能讨到一份丰厚的赏钱。
那边家丁等着他的回话。
这边曾守仓也在沉吟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他虽在外院做事,但也知晓今日常管事离开之后,夫人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听说还接连处置了好几个人。
这会去问夫人,无疑是火上浇油。
尤其来的还是这位县主大人,这阵子夫人一听到徐家的消息就大发雷霆,和二爷也为着这事连着吵了好几次,今日她又着人把嫁妆送到徐家,一路不知有多少人议论,先前几位妈妈回来一个个脸色难看,夫人那边更是为此又发了一通火……
想来夫人知晓县主过来是肯定不愿意见的。
但他也清楚要论身份,如今阖府上下谁也比不过门外那位县主。
她若想进来,谁敢阻拦?
再说句不好听的,她要想见,就算拖着重病也得出去给人请安才是。
想到常管事离开之际对他的嘱咐和交代,曾守仓犹豫片刻还是沉声发了话:“先请县主进堂屋稍候,好茶好吃的先侍奉着,我自去与夫人告罪。”
家丁听他发话,忙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传话了。
曾守仓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也暗暗有些叫苦,还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可他也没办法,早在那日替常管事处置完门房的那些人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二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还好,如今他背靠常管事,二夫人就算再气也不敢真的动他。
要不然今日常管事一走,其中挨罚的必定也有他的一份。
只盼着老国公和常管事能多活些时日,要不然等这后宅内院彻底由二夫人做主之后,他这条小命怕是也要不保了,长吁一口气后,曾守仓满面愁苦的摇了摇头,往陈氏所在的院子去了。
……
云葭来府里的消息很快就在裴家传开了。
不到片刻的功夫,裴家上上下下,甚至就连那些旮旯角落都有人听闻这个消息了,追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裴有卿的院子里扫地。
她来裴家已经有些时日了,可裴有卿并未给她派活。
裴有卿带她回来原本也不过是觉得愧疚,并不是让她来伺候的,刘安、元丰有主子的交待,自然也不会让她近身伺候。
追月来裴家本就不安,如今一点活都做不了便更觉忐忑了,每天就跟有一把剑悬在她的头顶似的,让她寝食难安。
她实在坐不住。
没人给她派活,她就只能自己找活做,可她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那些粗活重活,她做不了,细活她又没法做。
从前在徐家,她是云葭身边的大丫鬟,平日只需给姑娘做些贴身的事,或是做些针线活就好了,可如今在裴有卿的身边,这些活都不需要她做,也无人敢让她做,她看来看去,能做的竟然只有扫地,扫得还是这一片院子。
追月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