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骑行的途中出事的。
车祸。
体检结果出来, 公安大学十拿九稳,他得意忘形,郊外车少人少, 两条腿一踩一蹬, 车速快得离谱。
哪知道拐弯的时候, 对面猝不及防出现一辆逆行的小面包车,周见弋避让不及,连车带人从山路上滚了下去。
温听晨赶到医院的时候, 周见弋已经急救室出来,转移到了临时病房。
她在病房门口遇到了闻讯而来的周槐安一家,他的外婆年事已高, 听闻宝贝外孙出了车祸急得路都走不稳,眼中泪水打转。
温听晨跟着他们来到病房门口, 房门半掩着,她手已搭上门把,却忽而不知怎么的没了推开的勇气。
周见弋的病床边高高低低站满了人, 看不见他的状况, 只能听到他虚弱又痛苦的呻/吟。
他好面子,一定是很疼才控制不住地发出声音。
主治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 匆匆离开, 周见弋躺了一会儿也缓过神来,没好气地对围在床边的一圈人说:“来那么多人干嘛?我没死, 别急着给我开追悼会。”
“呸呸呸!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外婆心疼得肝都要碎了, 弯腰查看他的伤势,“伤怎么样啊?疼不疼啊?”
周见弋嘴硬说没事,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起身到处找手机,大家忙摁住他, 让他别乱来。
就是这一来一去,病床边空出一道缝隙让周见弋看到了立门洞下的温听晨。
他眼睛一亮,勉强牵起笑意,“你来了!”
温听晨轻轻点头,在大家的注视下挪到病床边,和他的家人简单打了个招呼。
也是走近了才看清他的情况,额头贴着纱布,身上有多处外伤,左边小腿刚打上石膏,周围还绑着固定用的木棍。
她眼睛一酸,哽咽问道:“你怎么样?”
周见弋怕她担心,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事,真的!我反应快,车子迎面过来的时候躲开了,没撞到,身上的伤都是跌下山被树枝石头是什么磕的。”
“还没事?腿都骨折了!”任柯在旁边哼哼,“当时那辆车有多快你们是没看见,就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你就要被撞飞出去了,指不定啥情况!你们知道他当时从山路滚下去跌了多深么?救援队来了都替他捏把汗,还好戴了头盔没伤到头,我们当时都吓死了……”
周见弋厉声打断:“任柯,别说了!”
“……”
任柯只顾讲当时状况,没考虑到家属的心情,这会儿才察觉病房气氛不对。
外婆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周母眼眶也逐渐湿润,温听晨紧紧注视着床上的人,抿唇不语。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拍拍嘴,干笑一声打圆场,“不过见弋命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都别板着脸了,我这不是好好活着么。”周见弋涎着脸去拍外婆的手背,“你们不是一天到晚嫌我出去野么,现在好了,我总算能老实巴交地呆在家里了。”
外婆嗔他,“臭小子,那怎么能一样!”
周见弋笑而不语,目光转向温听晨,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
他这状况得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周槐安就出门替他办住院手续,周母和外婆也要回家替他收拾生活用品。
房间里就剩下几个少年,任柯和储蓄知道他和温听晨有话要说,找了个出去买水的借口,自动把空间腾出来。
等他们走了,温听晨才慢慢坐到床边。
柜子旁的塑料袋里有他刚刚换下的衣物,不用打开都能看见摊摊血渍,可见刚送来医院的时候伤得有多重。
一想到那画面,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下。
周见弋最怕看见她这样,见状想要起身给她擦眼泪,没想到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温听晨连忙扶他躺下,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替他擦汗,大约是止痛药过了时效,他痛得脸色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往外冒。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想让她担心,握住她的手强颜欢笑,“没事儿,我从小到大不知道摔多少回了,初中的时候踢足球还伤过一次呢,这点伤不算什么。”
“骨头都摔断了,还不算什么?”温听晨小声啜泣。
“真的没事,我的身体素质你又不是不知道,休息几天就好了。”
“你别乱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伤得好好静养。”
“行,都听我女朋友的。”周见弋还是笑,“对了,我体检过了,过两天等志愿一填上,我们就能一起去帝都了。我现在真庆幸我是体检过后才受的伤,不然体检可能就泡汤了。”
还能一起去帝都么。
温听晨黯然垂眼,滚烫的眼泪的滴落在他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