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炳也不敢自作主张,生怕耽误了薛贵嫔的病情。
銮舆内,魏帝却发出了一丝恹恹的声音:“嫔妃有疾,此事交给皇后安排即可。”
刘炳心中有疑,但魏帝这么说他也只好奉令。
一行人正准备继续启程回宫,然而喧闹声却久久不能平息。銮舆内,魏帝的声音很明显有了不满和怒意:“怎么还在吵闹?刘炳,去看看。”
刘炳闻言后便疾行而出,带着两名宿日跟着自己的两名宦官掌灯,匆匆向薛贵嫔的车驾行去。
因此次礼仪盛重,单单皇帝銮驾附近便有近千仪仗卤簿,在越过皇后、姜昭仪、长公主等一众车驾后,刘炳才来到薛贵嫔的安车前。薛贵嫔作为皇帝的宠妃与公主的生母,出行规格也是不低。此时车驾外聚集了数十人,扭打在一处,仔细一看里面也有皇后派来的人。
“贵嫔尊贵之躯,娇弱之体,皇后为何要移贵嫔车驾别出。如今已是深夜,我等一众人冷落街上,即便受到诊治,贵嫔颜面又将何存?”
叫声最大的一名妇人,刘炳认得,她是薛贵嫔宫中的嬷嬷,日常也负责公主的起居照料。几名小侍想上去劝拦,刘炳却是早已看惯了宫闱内的纷扰,只冷笑一声:“着急什么。这妇人尚有闲情吵闹,那薛贵嫔即便病重,还能立地死了不成。”
不过刘炳前来也是为了查探病情,一句不过问到底也不合适,于是调整了面色,向前一步道:“奴婢受陛下之命,前来探望贵嫔,不知贵嫔体中如何?”
然而话音刚落,几名仆妇竟从后面扑上前来一把按住了刘炳。其中一人道:“贵嫔,此人方才诅咒贵嫔,实在不能轻饶。”
刘炳闻言大惊失色,虽然觉得这位薛贵嫔也不敢那他这个御前的人怎么样,但也不敢懈怠,连忙跪地磕头求饶:“贵嫔,奴婢受陛下之命前来探望,就是死也没有这个心啊。”
车内薛芷也温言道:“刘正监是陛下的老人了,说话有分寸。你们几个人可别平白无故地胡说,快把刘正监放开。”
然而旁边那位仆妇并不撒手,依旧道:“老妇岂敢凭空诬告,他……”仆妇忽然指向跟随刘炳的一个小内侍,“他也听见了。”
刘炳有些惊慌,但到底稳住了阵脚,有些哀求地看了看那名小内侍:“李福。”
那名叫李福的小内侍抬头看了看刘炳,又看了看那名仆妇,道:“干爹他……不是,刘正监他方才说,薛贵嫔即便病重,还能立地死了不成。奴婢当时也觉不妥,只是不敢发声。”
“你!”刘炳睁大双目看着自己呵护多年那个所谓的干儿子,旋即,他又想到了陈灿,想到了无数个因后浪而拍死在滩上的老正监们,目光便黯淡下来,苦笑一声,再不做言语。
那名仆妇旋即露出得志的笑容,道:“贵嫔可都听见了,并非老妇污蔑,实在是这位正监的确凿之罪。”
安车内,薛贵嫔冷笑道:“呵,我就知道,我死了就有人得意了。我是无权审问刘正监,你去,把这个狗奴婢押出去,押到皇后那里,我倒想跪听皇后这个后宫之主要如何发落他。”
几名仆妇匆匆押着刘炳下去了,刘炳竟也不高嚷不狡辩。薛贵嫔在车内枯坐了许久,之后,那几名压人的仆妇才回来禀告,她便开口问道:“拿到东西了吗?”随后作为回答,几枚符印穿过帘帐,置于薛芷的面前。
而最前方的銮舆前,魏帝透过帘逢,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福,他的语气与他的喜怒一样难以捉摸:“既如此,李福,以后你就是朕新的正监。”
皇后的舆驾外,刘炳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他被一众仆妇解下了符印手令,又受到皇帝斥责无法重回御前,此时也知道这其中必有内情。然而他之所以不敢公开宣扬,也完全是因为薛贵嫔直接将今夜的冲突,遥遥指向了皇后。车驾俱在宫外,一旦有什么宫闱之争的流言传出去,受害最深的反倒是陆家,而自己也很有可能为堵住悠悠之口,被杀背锅。
“你不能回宫了。”凤车内,传来皇后沉着冷静的声音,“你回去了,那群内宦是不会放过你的,不仅如此,今日之事还会被他们大肆宣扬出去。”
“那奴婢……”
“千言万语,不如一默。”陆妍深吸一口气,进而从怀中取出一枚印信,让公孙内司交与刘炳。临行前,陆昭与陆归也为此次出行可能会遇到的紧急状况做了布置。譬如,如果遇到动乱或北军哗变,她便可以持此印信,找到陆归的亲信,调动护军府的兵众。
“刘正监你待我家不薄,我陆家不会坐视不管。”陆妍道,“你拿着这个,去找袁将军,他会把你安排好的。如果来日有机会能为刘正监昭雪,必会有诏令你入宫,如若不能,刘正监,你也要有所准备,隐居一生了。”
那名仆妇拿下了刘炳的符印后,领着一名内宦,一路借口为贵嫔寻找药材为由离开车驾,终于将符令带到了薛琬手中。薛琬急忙与舞阳侯秦轶汇合,调令北军,执北军中侯令、皇帝手令与入禁中的符印请入大司马门。
冯谏并不是陆昭的人,看到三份手令后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