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包含的杀意,也能借助这次强行征辟有所化解。
而正是魏帝的愤怒与这一点点用强的的意味,也足以在保太后处获得些许亲近之感,不失为一种委婉的政治示好。
对于这样的结果,陆家已是颇为满意,自家有人能以较为中立的姿态参与到朝政之中,以后便可以做出更多的布置和有更多的政治选择,而不必顾及时评与道德所带来的桎梏。
此时,陆昭已换好阙翟,上绣华虫、火、宗彝、藻、粉米、黼、黻。章服为靛色,纹金大摆,委地虽未至三寸,但著在陆昭纤挺的腰身上,便有迢遰秋水,迤逦青山之态。
国朝女官服饰纹章皆与男子同,以女侍中的品轶,已可穿七章,配通犀玉玦,用十字髻,缀花钿七枚与金步摇。待最后一枚花钿贴合妥当后,陆昭走出居所,一名女史徐步向前,微笑施了一礼,之后托起她一支臂,在众人奉迎之下,穿过厅堂。步摇金丝坠坠,似有秋阳薄而锋利之感,平行着颈线与背线,在一片无声中竟走出了一场朝会般的胜如有声。
前来观礼者,除却一些关陇世族子弟,也不乏南士。外有陆归经营方镇,内有陆冲、陆昭等人参与执政,如今陆家已经不需要再喑声自处。缓缓恢复已有的人际脉络,慢慢重塑以往的世家构体,才是陆家目前的诉求。
鸣笳飞盖,翠幄重门,陆昭登舆后,车驾缓缓行向宫城。清道率府校尉等六人于前开道,随后便是青衣六名,并行障坐障数具。车驾周遭,最外有执戟六十人护卫,内圈则是一众女官与大量侍奉的内给使,或捧香炉宝镜,或执团扇拂尘,浩浩荡荡,充盈街坊内外。
絮柔与琼霏一一掠过金鞍宝辔,蹄下尘嚣翻如雪阵。陆昭慢慢摊开左手,女史在搀扶她的同时给了她一张字条,墨黑纸白,徐徐铺开。那早已熟悉的字体,好似勒金铸铁般烙在掌心。
“清河注,渭水流,别剑有光同在斗,敢问夜壑藏舟。”
花风有信,清莹的指尖探出绛纱重帏,纸屑便化作荼靡,随风而落。生于暮春的最后一场花事就此了结,陆昭从车帘的缝隙望向天空,此时赤色而滚烫的浓云如奔腾的战马,自天际悍然相逼,似要赶赴盛夏的鏖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