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终于看到了陆无为!
她记得陆无为那张脸,火光冲天,甲胄寒锐,这辈子都不会忘。
而在时雨看过去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陆无为。
上辈子的陆无为神挡杀神,回了康佳王府后一路踩着所有人上位,而这辈子的陆无为,穿着一身黑色纱衣,手里拿着一把剑站在一个桌位前,面无表情的在给两个客人舞剑,客人大概是嫌他舞的不好,直接拿一旁的酒杯“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脸上。
酒杯咕噜咕噜的滚在地上,浊酒一洒,清亮亮的液体泼到他冷峻的脸上,在他的面上闪动着蜜色的光泽,复而缓缓向下而落,浸润了他的纱衣,顺着他的脖颈流到他古铜色的胸前、劲腰,最后隐入腹间。
烛光萦绕间,闪着一种健壮男子独有的野性色气,像是头爪牙锋利的恶狼,却被人用铁链拴着,不能咬人,却又不肯迎合,让人瞧见了就想过来折辱一番,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陆无为面无表情,似乎早已习惯各种羞辱。
彼时,陆无为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还不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只是一个被生计所迫,任人凌辱的小倌。
时雨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头脑嗡鸣。
当你的敌人尚未强大时,你想杀了他。
而当你的敌人受人□□,狼狈不堪,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抗,谁来了都能踩一脚的时候,你想做什么?
当然,当然是——
当然是使尽力气□□一番然后再把他给杀了啊!
践踏他,抽打他,折磨他!
让他放火,让他射箭,让他赶尽杀绝!
上辈子她跟她弟两条命啊!
她胸口痛着呢!此仇不报非人哉!
于是,时雨毫不犹豫的拖着赵万琴的手直奔陆无为。
——
那时,陆无为身前的客人还在喋喋不休,大意便是要让陆无不要不识好歹,老老实实的从了,便替陆无为赎身,日后有陆无为好日子过。
陆无为面无表情的攥着手里的剑,默数着他的时间。
还剩最后半月左右,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是北典府司中的锦衣校尉,最近正在执行一个卧底任务,他潜入这个公子苑,是为了查买卖人口的案件,这个公子苑的苑主常年买卖被拐来的幼童,他是潜进来拿证据的。
他当初被选出来执行这件卧底任务,就是因为他这张脸。
进来之后,证据找的不怎样,生意倒是风生水起,每天都有各种客人要来赎他,和他同在锦衣卫里的校尉们都开始开盘了,赌他一天到底能被赎多少次。
再忍一忍。
陆无为用手背擦过下颌上的酒液,想,这回要是再打客人,苑主一定会把他赶出去的,他的任务就真做不成了。
而就在这时,那客人似乎已经不耐烦了,伸出肥厚的手掌,贪婪的摸向了陆无为被酒水浸透的纱衣。
瞧瞧这蓬勃健壮的身躯,那是何其美妙的滋味儿。
看看这桀骜不驯的眼神,多适合绑起来大玩一通!
陆无为似是没看这位客人,又似是站久了有些累,恰好要向后退一步,好巧不巧,就避开了那位客人的手。
但在他将退未退、客人要摸还摸到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冲过来,直接将那醉酒了的客人蛮横的推开。
客人本就醉酒,被推的“哎呦”一声,踉跄着退开,陆无为的目光也跟着落到了这位新客人的身上。
这位新客人是位年岁不大的姑娘,女扮男装,但也完全不像男人,一瞧就是个姑娘,眉目如雨后青枝,透着一种烟雾缭绕的清新美意,一双杏眼清泠泠,若明月过万里,皎洁透亮,不带有一丝邪念。
她身上的书生袍虽然没有任何家徽装饰,但是是价格不菲的丝锦,在公子苑的烛火下映出如水波一般的潋滟光泽,一眼望去根本找不到缝制的线头。
单是这件衣裳的价格便够寻常人家富足的吃上一年,头顶的簪子更是价值百两,一瞧便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姑娘,柔软的像是三月春风,用手一捏,都能捏出水来。
这般惹人喜爱。
陆无为难得的多瞧了两眼,不知是不是这姑娘生的太好看的缘故,他竟有些挪不开目光,越瞧越觉得顺眼,连水袖飘荡时的弧度都分外好看。
陆无为莫名的觉得喉口发紧,心口像是被猫儿的爪子挠了一下,既痒,又透着一种微疼的舒服。
他觉得她不该在这。
他想,这大概是个涉世未深,好见义勇为、没长什么脑子的天真姑娘,这种姑娘,不会强迫人、凌辱人的,她一张口,便会是“不要怕,纵然是客人也不能强迫非礼你个清倌”之类的词。
果不其然,下一瞬,陆无为便听见这姑娘开口说道:“你不要怕——”
“我买了你!以后,有我疼你!”
陆无为手指一僵。
他只觉得心口处果真又被挠了一下,这次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