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举国大赦三日,长安城内热闹非凡。宫里处处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挂着笑。
这几日迁宫事宜繁琐,处处都要打点着,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住进了新修建的颐年宫,太妃们也要搬迁,这可是大工程。
而久久不动维持原貌的凤仪宫,也终于要迎来了新的主人。
阳春三月风光好,杨柳青翠,黄鹂婉转,凤仪宫里的那一株梨花也开了。
满树冠的梨花绽放,风一吹簌簌如雪,落得满园馨香。
沈霁就那么坐在殿内喝茶,慢悠悠品一盏从前皇后最爱的香茗,看着窗外景色如画。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将这个地方留作心里最隐秘最温柔的角落,时不时就会过来看一眼。
每次来,她都能感觉到皇后还在她身边一般。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虽还是她临走前的样子,可外头一切早已翻天覆地。
当初子昭选秀,对
魏氏的嫡女一见倾心非她不可,她只看一眼,就在她身上看出了皇后的影子。
说起来,太子妃还是皇后的亲侄女,姑侄二人总有些相像的地方。
可最大的不同是,太子妃的眼里亮晶晶的,温柔又羞涩,如一汪清澈的湖水,不似皇后娘娘,沉寂又束缚,像凋零衰败的春花。
若当初的皇后没有嫁给秦渊,也许她也能有这样灵动的眼神。
幸好子昭随了他父皇是个情种,又有了后宫独宠一人的先例。他只迎娶了太子妃一个,两相情好,如今空置后宫,也不会有人再说什么。
一切都不能更完美了。
沈霁垂下眼睫,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旁边的案几上,温声道:“姐姐,一切都有新开始了。”
你也是吧?
忽而一阵春风吹过,卷起枝头梨花落到了沈霁手边,微微摇晃着,如亲昵的耳语。
沈霁弯起唇角笑了笑,将那片花瓣小心捏起,这才展裙起身,将手搭在了青檀腕上走出了殿门。
院内早已跪了一院子的人,都提眉吊耳等候着命令,沈霁最后回眸看了眼殿内,将掌心梨花握紧在手心,温声开口道:“进去收拾吧,该添置的物件和修缮不得有误,皇后不日就要搬进来,不可怠慢。”
“是,谨遵太后之命。”
子昭登基,又有了家室,永安也在去年风风光光嫁给了她亲自挑的如意郎君。
荣华富贵,深情安稳,寻常人得其一已是不易,她区区凡人却悉数拥有,这一生何其幸运。
走出凤仪宫的大门,就看见长宁亲亲密密的搂着玉雅的胳膊朝她走过来,见了她就脆生生的喊:“母后,我和夷娘娘在这呢!”
长宁今年十四岁,正是活泼好动,古灵精怪的时候。
她和她皇兄小时候的性子一模一样,能说会道,反应极快,心里的鬼点子一个比一个多。
但子昭历练几年后现在沉稳的很,早已是合格帝王的样子了,就她这个小丫头,被宠的无法无天。
她嘴巴甜,没事就喜欢往后宫里乱窜,今日哄哄玉雅,明日哄哄庄贤妃,后日又同季婕妤一起挖土埋酒,俨然是个人人喜欢的香饽饽了。
这些天她皇兄登基,人人忙的脚不沾地,也就她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是无拘无束。
沈霁无奈的笑:“皮猴子,天天缠着你夷娘娘。”
青檀笑道:“长宁长公主性子活泼,却又心细健谈,奴婢瞧着宫里的娘娘们喜欢的紧呢。”
宫中嫔妃膝下有子的人不多,虽日子清净有伴,可难免膝下寂寞。
长宁虽说是自己爱玩,可沈霁也知道,她是个极良善的孩子,知道这些娘娘们待她好,这才想尽可能多多陪伴。
永安出嫁,子昭登基,她在后宫里,也没有什么年纪相仿的玩伴了。
见母后说自己,长宁吐吐舌头,又一溜小跑抱住了沈霁:“母后!您不许说长宁了。”
玉雅掩唇笑笑,问道:“姐姐方才从凤仪宫出来,如何了?”
沈霁低眉浅笑,摊开手心给她瞧:“你看,皇后姐姐同我报信了。”
掌心一片洁白无瑕的梨花花瓣,正在微风中摇曳。
班玉雅一看就懂。
“皇后娘娘是极好的人,这个时候,她一定有了更好的人生。”
长宁不明白,歪头问:“母后说的是皇后嫂嫂吗?”
沈霁轻轻摸她的头,笑着说:“不是。”
“是一个很好很好,被母后当成姐姐的人。”
盛元一年四月十五,司天监监正段星玄定下登基大典的吉日,子昭正式成了这天下万民的新帝。
太上皇和太后一同观礼,亲眼看着他们培养的孩子,牵着皇后的手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登基大典是国之盛典,从清晨一直忙碌到正午才结束。
此后还有各种祭祀,不胜繁琐,如今的司天监监正定下各种良辰吉日,也算有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