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春色满园,赏心悦目。
“到底是宫里独一份的尊贵,奴婢瞧着青沉姐姐开窗的模样,真是喜人。”
霜惢为沈霁梳着乌发,垂眸看看主子的容颜,又看看外头,只觉得自家主子坐在窗前描眉点唇,姝色如画一般,难怪陛下如此喜欢。
赏花会巳时开始,临近日中结束,皇后娘娘还设下小宴在太液池边上的繁春殿,今日都是后妃命妇们,说不定还有场戏看,穿得也不必太扎眼,素雅怡人即可。
春澜宫是离御花园最近的几所殿宇之一,沈霁不着急,出发得就晚。
她坐在步辇上不疾不徐地往前走,遥遥便能看见不少人影往这过来,前头的御花园里头人影攒动,热闹非凡。
绕过一道拱门,相对僻静的角落里头,一个二品诰命夫人正背对着她和身边的妈子说着什么。
沈霁离得远,只隐约听见了什么老爷,什么不知羞耻的小贱人,旁的也听不清什么。
马上就要走到她跟前了,沈霁轻咳了一声,示意身后有人。
那夫人吓了一跳,皱着眉转身看过来,神色未见惊惶,只有些忌惮。
沈霁瞧她浑身仪态尊贵雍容,有不露于面的凌人之色,有些眼熟。
她笑了笑,神色自然:“林夫人,倒是巧了。”
第100章
林贵嫔和玉嫔在宫里势同水火, 便是旁人只是听闻,可林夫人身为林贵嫔的生母却是比谁都清楚,自然知道自家女儿如何厌恶和痛恨她。
宫里的争斗厮杀如何血腥,也都是陛下的后院, 碍于宫规有许多弯弯绕绕。
可林夫人是命妇, 算是朝堂之上的制衡, 也就不像林贵妃那样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抓错处, 对眼前这个得宠的玉嫔更是没多少忌惮,更多的还是不顺眼和瞧不起。
区区一个平民之女, 以色侍人得了陛下的宠爱也就罢了, 合该烧高香觉得自己福大命大的东西,偏偏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在后宫屡次让璇玑吃了绊子, 如今更是让她的宝贝女儿降位禁足, 也不知如今到底是何情形。
玉嫔可倒好,春风得意,笑容满面,真是没心肝的东西!
林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瞧过去,草草行了个平礼:“玉嫔今日气色真是好, 可见平时吃得好睡得香, 实在是福气好。”
霜惢跟着沈霁身边, 一听见林夫人阴阳怪气这话,脸色登时就变了几分。
这哪是说主子有福气, 这是变着花样说主子心狠手辣陷害了林贵嫔呢。
前头就是赏花会了,周围不知多少耳目,林贵嫔被陛下处罚,林夫人身为其母固然愤怒不假, 可又不是主子做的,是她咎由自取。
再说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她也敢对着陛下的宠妃冷嘲热讽,可见平素便是这样眼高于顶,不屑见人的。
此番做派,就算是勋贵家族也实在让人不悦。
霜惢眉头紧皱起来,正要开口护着自家主子,沈霁却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多谢林夫人夸赞,有陛下的恩典时时护着,龙气福泽庇佑,想不滋润都难。”
“林夫人不也雍容华贵,仪态优雅吗?林氏是望族,这也是陛下的恩典护着呢。”
她话说的轻飘飘,在陛下的恩典五个字上格外咬得重了些。
是反唇相讥,也是为了提点林夫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林氏再尊贵,那也是陛下给的尊贵,若是忘了君臣本分才是贻笑大方。
林夫人是聪明人,当然听得出沈霁话里是什么意思,果不其然,她面色微变了两分,仍保持着那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说道:“自然是陛下福泽,玉嫔伶牙俐齿又年轻貌美,难怪在后宫里最出挑,也最得陛下宠爱。”
“夫人说笑了,”沈霁微微笑起来,“陛下宠爱谁自有陛下的原因,底下的人又怎么能揣测君心呢?”
“我只知道恪守本分,不得僭越,是为妾妃之德,想来连这点也做不到的人,的确是难得陛下的宠爱。”
明晃晃的讽刺落到林夫人头上,她脸色倏然一变:“你!”
沈霁才懒得跟她继续口舌之争,娇懒地抬了抬手:“走吧,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嫔位是正四品,林夫人的诰命是正二品,若论品阶和在长安的地位,林夫人确实是有自视甚高的资本。
可沈霁从来不是她想象中的人,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听她这些冷嘲热讽的话。
宫里的难听话多了去了,她女儿林璇玑说的可比她还难听,现在不也老老实实在长信宫禁足着,连她母亲的面都见不着一面吗?
“青檀,盯着点林尚书,查查他最近常来常去的地方,这林老爷子,恐怕不老实。”
和林夫人耽误了这么会儿,赏花会的人也都到得差不多了。
沈霁向皇后请安后施施然落座,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恪美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那日去劝她,恪美人虽表面冷淡没听进去,果然还是来了。
沈霁掀眸看过去,就见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