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们退出殿外,偌大的宫殿便只剩下沈霁。
她赤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之上,步步走向陛下的寝殿。
推开相连的殿门,奢华威严的帝王寝宫赫然呈现在眼前,垂地的软烟罗随风飘荡,窗外月光乍泄,一瞬间豁然明朗。
神霄绛阙也不过如此。
然而,寝殿内十分安静,仿佛只有沈霁一人。
烛火只燃了零星几盏,并着银白色月光,殿内并不算很亮堂。
按着规矩,不论陛下在或不在,她都要径直去龙床上等候,以免错了规矩。
沈霁莲步轻移,在略显黑暗的大殿内摸黑行走,可殿内陈设陌生,她看不清路,走得十分艰难。
层层软烟罗如云似雾,在殿内随风轻轻飘动,虽美,却也十分遮挡视线。
拨开身前的一层软烟罗,沈霁正要往前走,却不慎撞上了一堵人墙。
她身子一时不稳险些跌倒,腰间恰逢其时圈来一只大手,将她的身姿稳稳控制住。
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沈霁的呼吸霎时乱了,心跳得飞快。
小心翼翼地仰头望去,就见他高大身姿逆着月光,五官在阴暗中看不分明。
秦渊淡淡开口:“吓傻了?”
掌中女子的纤腰不盈一握,隔着一层顺滑的薄绸寝衣,软的仿佛没有骨头。
她像是受了些惊讶,仰面看过来的时候,一双清媚的美人目波光盈盈,柔弱不能自持,一点朱砂偏又摄人心魄。
秦渊定定地看着她,却丝毫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直到沈霁耐不住羞红了脸,娇娇怯怯唤了声陛下,他才松开禁锢着腰肢的手。
沈霁退后一步,似羞得不敢直视般低眉行礼,嗓音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吴侬软糯:“妾身给陛下请安。”
十六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男子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腰窝被他桎梏得直到现在还有些微微发疼,可见陛下方才把得有多紧。
她方才是险些跌倒不假,可陛下若只是想将她扶起来,完全不需要这么大的力气,更无需将她的腰圈在怀里如此久。
唯一的解释是,陛下对她情动了。
思及此,她偷偷掀眸打量一眼,恰好撞入陛下深邃的眼眸。
美人如斯,秦渊极为少见的有些意动。
他朝沈霁伸出手去:“来。”
沈霁的心口微微一窒,轻颤起来。
她将一双细白柔荑轻轻搁在帝王掌心,被他使力一带,稳稳的停在他跟前。
秦渊牵着沈霁走到龙床旁,漆黑的眸子泛着意味不明的暗潮。
她自然是懂的。
微凉的指尖轻轻攀上陛下的腰带,但第一次脱男子繁复的龙袍,沈霁的动作并不熟稔。
游离之处酥酥痒痒,让人心笙微动,猜不到她究竟是不熟练还是故意的。
秦渊喉头轻滚,淡沉的嗓音徐徐传来:“朕记得,你是灵州人。”
沈霁宽衣解带的动作生涩又紧张,熟料此情此景,陛下还有闲情逸致同她闲谈。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又继续解下去,一双风情万种的美人目却缓缓掀起,羞涩地轻笑:“回陛下的话,妾身是灵州出身,江南烟雨,荷柳娉婷,灵州是极美的地方。”
说罢,她长睫微垂,像是想起了美好的回忆,红唇轻弯:“从前在灵州的时候,妾身最喜欢在春末和邻居家的姊妹一道去踏青,一蓑烟雨,登舟泛湖,等到夏日,满湖的莲子——”
倏地,沈霁惊觉自己的话似乎太多了,在这种关头,恐怕惹了陛下不喜,一时有些懊恼,垂眸道:“妾身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话音落地,秦渊身上的龙袍应声解开。
他径直将沈霁打横抱起,放到龙床之上,她乌发如瀑,在明黄色的锦被上,如同绽开一朵水墨般的娇美花朵,便是脸颊上似有似无的红晕,都分外动人。
沈霁身上有和别的妃嫔都不一样的东西。
名门贵女将端庄自持和矜傲高贵刻在骨子里,从前侍寝的良家子,个个自卑于自己的平民身份,处处小心,处处掩饰,一举一动都学着大家风范。
唯有沈霁,娇怯柔媚有余,却不失灵动鲜活。
“说下去。”
秦渊欺身而上,将她的藕臂双双攥住,放于头顶,嗓音沙哑:“朕喜欢听。”
床幔上的朱红色轻纱解开落下,掩去一室动人旖旎。
翌日寅时,便是陛下晨起盥洗,预备上朝的时辰了。
陛下眠浅,向来是不到寅时便会醒来,从来无需张浦刻意派人去叫。
可今日已经将要到寅时一刻了,陛下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饶是张浦侍奉在陛下身边多年,也有些纳罕。
眼见快要误了时辰,他才挥了挥拂尘,朝身侧的徒弟使了个眼色,预备叫陛下醒来。
小太监颔首,弓着腰身正要高声请示时,寝殿内正好传来了陛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