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沈霁的眼神便冷了下来。
她抬手将那支玉簪从头拆下,用一方帕子包着,搁到了桌子上。
陆青霜不曾看不起良家子是不假,可她堂堂官家贵女,也绝对没有要讨好她一个平民之女的必要。
无事不登三宝殿。
戚宝林才被太后责罚,陆青霜就来对自己示好,这里头的关系绝不是合眼缘这么简单。
这兰花白玉簪通体玉质,浑然天成,虽有些细小的瑕疵,但也不失为一件不错的首饰。
秀女入宫能带的东西十分有限,且样样需要经过检验,那这支玉簪里头的玄机,又会在哪里?
她送自己这支玉簪的用意又是几何?
桌上的白玉簪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沈霁蝶翼般的长睫微垂,陷入了思考。
若她是陆青霜,那她当下最想要的——
须臾,沈霁淡淡睁开眼。
是恩宠。
掖庭新人十八位,除了已经惹太后不喜的戚宝林,也还剩下足足十七位。
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陛下便是再新鲜,再有兴致,临幸几个也会失了兴味。
戚宝林已经不中用了,那谁能在一开始便给陛下留个好印象,侍奉在侧,谁的路就会比其他人更好走。
若是有能耐,成为陛下的新宠也未可知。
陆青霜容色姝丽,性格玲珑,家世也算不错。唯一值得她警惕,也许会因美色而走到她前头的人,就是沈霁。
若是沈霁身子不适,不能侍寝,那不论从各个方面考量,她都会是最好的人选。
陆青霜这算盘打的巧妙,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若昨儿个在沈霁耳边透露消息的人也是她,那陆青霜此人心机之深,足以令沈霁刮目相看。
又是一夜过去。
次日一早。
西苑的选侍沈霁便因身子不适向齐嬷嬷告了假。
选侍虽是无品,可到底也是正经的小主,其余人温习规矩的时候,齐嬷嬷特意去看望了一番。
这一批的选侍中,其实齐嬷嬷最喜欢沈霁。
生得一幅惊人的美貌,性子却和顺柔婉,不争不抢。若只是个花瓶美人倒也罢了,她偏偏又是个细心聪慧的孩子,事事体贴,让她不得不高看一眼。
就算她是平民出身,可只要她能学会审时度势,四平八稳的走下去,在这宫里也能站稳一席之地。
本以为等七日禁令结束后,她定能顺顺利利的搬离掖庭,谁知不过两日便这样突兀地病倒了。
齐嬷嬷坐在沈霁床头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是真的不慎病倒,还是有人不愿意让沈霁得宠,她在深宫这些年,许多事早已看得分明。
可这话她心知肚明,却不便说,也不好说。
齐嬷嬷面色不好看,沈霁看得清楚。她掩唇咳了几声,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却还强撑着笑,哄着人说:“嬷嬷,不用为我担心,不过是风寒罢了,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沈霁懂事,齐嬷嬷想说的话忍了又忍,最终才说着:“身子是最要紧的本钱,你要事事当心。”
“眼看着就能侍寝了,偏生是在这个节骨眼病倒,等过几日,别的选侍陆陆续续搬走,你可还出得去吗?”
这话里头暗含的深意实在太多,沈霁知道,这是嬷嬷在为她不平呢。
可这又有什么要紧。
陆青霜怕自己抢了她的风头,不惜百般算计,既如此,那顺着她的意便是了。
沈霁如今还没承宠,这时候戳穿她,同她撕破脸又有什么好处。
树大招风,沈霁这样的小角色也承不起太多风浪,这些账,她们可以慢慢算。
“嬷嬷。”
月色下,病中的沈霁仿佛比寻常更添了几分娇弱媚态,她认真地看着齐嬷嬷,嗓音轻柔:“我出得去的。”
一定。
此后五天,掖庭总算过了风平浪静的几日。
七日限令已过,虽然各位选侍们并未宣之于口,可心中隐隐都有些期盼。
陛下今日开始就可以从掖庭择选侍寝的新人,所有人都会好奇,究竟会是谁能够如此幸运,便是后宫的主子娘娘们,也不例外。
“沈姐姐,喝药了。”
门扉轻启,班玉雅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从外面轻步走了进来。
沈霁支起身子,靠在背后的枕头上,一连病了五日,她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更添了几分苍白,阳光洒在面上,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美。
班玉雅看着如今尚未痊愈的沈霁,惋惜地叹了口气:“若是姐姐没病倒,以姐姐这般容貌,兴许今晚侍寝的人就是姐姐了。”
选侍无贴身侍婢,这几日里,多亏了班玉雅悉心照顾。
患难见真情,沈霁对班玉雅的疏离也悄无声息散了几分,多了些真心:“从前在书堂门口,总是听人念,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