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人马上没了声音。
程公公过来帮他打起帘子:“哟,小公爷来了。”
三个学生都洗过澡了,穿着干净衣裳,排排坐在床榻上。
看来是准备睡了,方才一起讲夜话呢。
三个人连忙起身,朝祝青臣行礼:“老师。”
“嗯。”祝青臣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向萧承安,“陛下不必担忧,陛下在猎场已经练得很好了,明日就和平常一样,尽人事听天命。”
萧承安乖巧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程公公送来茶水,祝青臣抿了一口,又道:“这么晚来找你们,主要是还有一些事情,想提醒你们一下。”
三个学生都认真地看着他:“老师请说。”
“这次出来狩猎,不单是出来玩耍的,北周使团也跟着来了。”
楚云扬举起手:“我知道,老师放心,我会抓很多猎物,不给大夏丢脸的。”
“不单是这个,也不全是这个。”祝青臣语气认真,“猎物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你们要注意保护自己。知道老师为什么特意安排你们住在一起吗?难道光是为了让你们能挤在一起说话吗?”
萧承安乖巧地摇了摇头,应了一声:“不是。”“没错,老师让你们住在一块儿,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相互扶持,有什么风吹草动,能够相互照拂。”
楚云扬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老师,是不是北周那边有什么阴谋正等着我们?是不是那个宇文赞……”
“好了好了,不要乱猜了。”祝青臣打断他的话,“云扬你功夫好,要保护好他们两个。”
“是。”
祝青臣实在是不放心,每人叮嘱了几句,确保他们全部记在心上,见天色不早了,这才准备离开。
临走时,他还不忘最后嘱咐程公公:“这阵子就辛苦您老了,这三个小孩有时候太调皮,我怕他们玩得太高兴,甩开侍从自己跑走,辛苦您时时盯着。”
程公公笑着道:“小公爷言重了,此乃我分内之事,谈什么辛苦?若是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去告知小公爷。”
“好。”
祝青臣再跟他说了几句话,便准备回去了。
未免不测,他的营帐和皇帝营帐也离得很近。
祝青臣站在营帐前,最后看了一眼北周营帐那边。
这总不会出错了吧?所有人四面八方把萧承安包围起来,保护得好好的,这总不会出错了吧?
祝青臣这样想着,也回了帐篷,准备洗漱睡觉。
与此同时,北周营帐里。
宇文赞躺在床上,陈寻给他揉脑袋。
宇文赞问:“我白日里真的头疼得晕过去了?”
“是啊。”陈寻点点头,“殿下看起来可严重了,我才跑出去喊了太医,结果太医来了之后,殿下又没事儿了,我还被太医臭骂一顿。”
宇文赞皱眉:“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陈寻心中不信,只当他是在耍自己,嘴上却说:“可能是殿下最近操劳过度吧,等回了北周,一定要找太医仔细瞧瞧。”
“嗯。”
“要是殿下还这样,我还是会去请太医的,就算被骂也没关系。”
宇文赞闭上眼睛,虽然没办法回想起自己头疼时的情形,但是隐约记得那时眼前闪过的画面。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陈寻轻轻地帮他揉着脑袋,温声细语地同他说着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文赞睡着了。
陈寻舒了口气,把他的脑袋放下,吹了灯,去旁边的小榻上睡觉。
夜半时分,陈寻忽然被“哐当”一声巨响惊醒。
他起来一看,宇文赞掀翻了床边的东西,又是一脸痛苦地捂着脑袋,伏在床上。
陈寻披上衣裳,走上前,喊了两声:“殿下?殿下?”
宇文赞就趴在床上,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无数个画面从他面前闪过,许多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在猎场里、军营里,北周的皇宫里。
——“求你……救我……报酬……”
——“你把我留在这里吧。”
——“我是草原人。”
陈寻一开始还当他是装的,也不想去找太医,只是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殿下,喝点水吧。”
可是宇文赞没理他,一扬手就打翻了茶盏。
陈寻怕被他误伤,退远了一点,谁料宇文赞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目光锐利又凶狠,带着满满的杀意。
陈寻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视线。
他曾经见过这样的目光,在驿馆里,宇文赞揪着他的衣领,警告他不许肖想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目光。
他想杀了他!
陈寻一边防备着他,一边后退,直到退到营帐门前,然后冲了出去。
“太医……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