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仇人,内心煎熬,这十几年来,贺屿不比哥哥好过。”
“贺屿从小没有得到什么爱,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说会永远爱他,但却是破坏自己家庭的罪人,所以他一边厌弃爱上哥哥的自己,一边又害怕失去哥哥的爱。”
“他害怕哥哥爱他,又害怕哥哥不爱他,所以会做各种过分的事情,试探哥哥是不是还爱他,如果哥哥表现得不够爱他,他就会患得患失。”
“……”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跟蚊子似的,嗡嗡嗡的。
陈和颂捂住耳朵,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些声音甩开。
滚开!
谢朝担心地扶住他:“你怎么样?还能不能打啊?”
陈和颂扶着车门,眼前一阵发花,闪过无数个画面——
高考那天,他被撕毁了准考证,又被关在家里,无缘高考。
贺屿考得也不好,但是贺家花钱给他买了一个大学。
九月一日,新生报到这天。
他作为贺屿的陪读,来到了大学。
途中遇到高老师,他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贺家给贺屿在学校外面买了房子,他就跟着贺屿住在校外,给他准备一日三餐,陪他一起去上学。
母亲说,这样他既可以照顾贺屿,也不耽误上大学,只是没有文凭而已,不过也没关系,现在社会上没有文凭的人多了去了,不都照样赚大钱?
更何况,他还有贺家这个大靠山,只要他照顾好了贺屿,以后贺屿继承集团,肯定不会亏待他的,说不定会给他一个总经理做做呢。
母亲还是这样的嘴脸,陈和颂却已经没力气跟她辩解了。
他每天围着贺屿打转,仅剩的力气,只够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放弃,不要忘记书本上的知识点,不要忘记怎么做题。
可他整天围着灶台和超市打转,学习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始遗忘,变得笨拙。
他试图和贺屿虚以委蛇,试图去报厨艺班,试图参加成人高考。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一次又一次地被贺屿抓回来。
直到最后,他的身心都被贺屿彻底摧毁,他被贺屿驯服成功。
他认了命,安安分分地在贺屿身边做起全职保姆。
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试图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吃穿不愁,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如果他哄好贺屿,日子也能好过很多。
可他永远都不能说服自己。
他永远都在矛盾中打转。
二十八岁这年,贺屿带着他回到高中,参加校庆。
他见到了恨铁不成钢的高老师,见到了对他冷嘲热讽的同学,还见到了……
谢朝。
谢朝这时已经进入了小叔的集团工作,但是现在还在吃药,定期做心理疏导。
谢朝用无比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根本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谢朝看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应该合力把贺屿给杀了。
就算坐牢又怎么样?就算被报复又怎么样?
就算他们那时杀了贺屿,到现在也该出狱了。
就算在监狱里被霸凌,也比被贺屿霸凌好。
陈和颂极力躲避,极力说服自己,他过得很好。但是在谢朝看见他的瞬间,他竭力维持的世界轰然倒塌。
陈和颂浑浑噩噩地跑进教室里,坐在座位上,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
虽然那时候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最起码是有盼头的。
他满怀期待地翻开书本,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懂了。
教科书上的文字,都变成了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朝他扑来。
幻象立即被打破,他又一次被打回了地狱。
在众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他从窗口一跃而下。
再睁开眼睛时,他躺在病床上,贺屿胡子拉碴、双眼通红,守在他的床边。
贺屿说,他都是因为太爱陈和颂了,所以才会这样对他。
贺屿又说,他一直觉得陈和颂和他的母亲是破坏了他的家庭的罪人,所以他欺负陈和颂,他不能容忍自己爱上陈和颂,所以变本加厉地欺负他,其实是在怪自己。
贺屿还说,现在他认命了,他爱上陈和颂了,他会对陈和颂好的。
和刚才贺屿说的话一模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幻象中的贺屿一说这话,陈和颂马上有所动容,流下眼泪来。
陈和颂出院那天,谢朝绑架了他。
谢朝一把把他从轮椅上薅起来,丢上车,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傻逼!”
陈和颂抬起头,表情木然地看着他。
谢朝根本不担心他会反抗,甚至没有把他的手脚绑起来,开着车,来到了一处废弃工厂。
他把陈和颂丢在旁边,自己则开始摆弄一个手提箱,箱子里装着的是他花大价钱从国